霜竹疾步攙扶著:“小姐,您上月墜馬受的傷還未好全呢,您慢點走。”
彼時,晏泓涵正在送李執出府,聞聲後匆匆行禮拜彆。
直至出了西凝門,他才瞧見晏琤琤。
今日一身淡色,額間一抹紅在欺霜賽雪的小臉上煞是顯眼,整個人恬靜又柔和。
看著心情不錯。
可晏泓涵一時又躊躇起來。
自先太子李琰二十三歲生辰前夕意外墜馬而亡,朝堂立儲紛爭起又止,至如今李玨已入主東宮兩月有餘。
太子妃位懸而未落,妹妹這樣的身份和兩人有的情誼。
定在人選名單內。
而僅因妹妹不慎踏破林樂晚的裙擺就遭到李玨的訓斥。
若屆時妹妹真成了太子妃,在宮中受了委屈,護國公府怕是護不住她。
而百花宴將近——
他眉頭緊蹙,做了決定,他還是要和她談一談。
“姮娘。”他討好地喚了她的乳名。
晏琤琤聞聲,腳步一頓,僵硬地轉頭往出聲處望去。
晏泓涵站在廊下,正笑著與她對視。
忽鼻尖發酸,雙眸紅如白兔。她慢步走近一寸一寸打量著他。
這般好的少年本該是全朝都最春風得意馬蹄疾的少年郎,而不是因為她,成為熱血沒雪地,化塵無人識的階下囚。
她笨拙地擁抱著他。
“哥哥。”語氣輕顫,縱有千言萬語,最後隻剩一句念想,“我很想你。”
晏泓涵被這擁抱和這話鬨得莫名其妙。
可他聽出了她的哭腔。
耐心哄著懷中的人兒,語氣柔和:“怎哭了?前日我倆不是見過嗎?你這兩日莫不是又惹事?又偷溜出府了?”
“才不是!”晏琤琤自覺這番行為古怪,躊躇又不知如何解釋,索性坦陳:“哥哥,我聽話,我以後再也不喜歡李玨了。”
她知哥哥叫住她所為何事。
的確,如今朝中儲君風波暗中尚未平息,頗有愈演愈烈之兆。
他不願她蹚渾水。
晏泓涵微愣片刻,寵溺地應一聲,收了說教的心思,他知於她而言,方才的話已是最大的退讓。
晏泓涵歎了口氣,佯裝生氣,板著臉:“上月墜馬的傷還沒好全呢,今日沒個規矩這般抱著我,等下又摔了,可彆找祖母哭。”
“我自是知道,哥哥會永遠護著我。”晏琤琤幾番哽咽地撒嬌,手上卻緊了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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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雲奴兄真是疼愛妹妹。”清冷如玉的嗓音冷不丁地傳來,破開溫馨。
“匆匆辭彆,都忘了我手中的東西。”
晏琤琤聞聲昂首,視線越過肩頭,想要瞧清是誰能親昵到喊哥哥的乳名。
隻見那人一襲藏藍金線繡鶴竹紋鱗錦長袍,胸前佩戴一串白玉珠鏈。窄腰間係掛一塊青雲白玉。整個人懶散地斜斜倚靠著西凝門欄,環臂而立。
白玉七梁束發冠將如墨的長發高高束起,晨曦點綴,光暈之下,膚色白皙如雪原,像極下凡的謫仙。
眉眼生得極好。眼狹長,笑如彎月。鴉羽下,琥珀色眸子閃閃,若星野長河裡的那一抹熒光,溫潤柔和。鼻挺唇薄,清冷凜然。噙著笑,露出了嘴邊梨渦。
一時看呆。
待回過神來,紅霞飛上她的臉頰。
眼前這清風霽月的少年郎正是五皇子,襄王殿下李執,也是多年後殺伐果斷,站在常陽殿上,一劍刺穿了李玨的人。
她清楚記得,刺入的一瞬,熱血濺百步。可他氣定神閒,不曾眨眼。
晏琤琤目光下斂,壓抑住蓬勃跳動的心,微顫行禮:“襄王殿下安。”
李執眉頭輕蹙,緊盯著乖巧行禮的晏琤琤,細細打量她緋紅的耳垂和臉上所有細微表情,和往日無異。
唯有微晃的步搖似顯示出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