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霜竹衝上前,不悅緊皺眉頭反駁道:“你這僧人胡說什麼?什麼極樂世界,我家小姐剛豆蔻年華……”
“霜竹。”晏琤琤開口打斷了霜竹的話,伸手將其護在身後,才慢悠悠地回答:“哦?師傅瞧著眼生,許是不知曉我乃護國公府晏家嫡女。”
“大逆不道之話,還請師傅慎言。”
如春的雙眸裡滿是防衛,明是少女模樣,卻氣場一如高門貴婦那般強勢。
霜竹登時不敢開口幫腔。
怕起衝突。
不料那年輕僧人笑了笑:“老衲法號慧明,京畿人士,自是認識大名鼎鼎的晏二小姐。”
“所以老衲才開口苦勸小姐。”
“前世冤孽已是執念,執念不放,難以圓滿。”他沉聲道。
寶恩寺香火綿延百年,多有能人誌士,晏琤琤倒也並不害怕,反駁道:“這是菩薩給我的機會,怎算是執念?”
慧明雙手合十,道了一聲“阿彌陀佛”後,語重心長:“老衲曾開天眼,知曉姑娘此舉實乃有天大的風險,稍有不慎,怕是易陷入危險之境。屆時,進退兩難,如履薄冰。可謂得不償失。”
“不如平穩度過一生也算是並未泄露天機,以保此生乃至後世子孫的榮華富貴。”
檀香幽幽縈繞堂內,香燭星火明滅。一旁的小沙彌正敲著木魚念著經。
晏琤琤冷著臉緊緊盯著僧人,忽笑了笑,淚花攀上鴉羽。嗓音顫抖:“您怎知我會‘得不償失’?”
“前世冤孽誰可解?心中苦痛誰可解?怎可輕描淡寫?怎可輕易放下?”
“世間難得雙全法,可倘若我偏要這雙全法呢?”
晏琤琤語氣激動。
霜竹見狀,緊緊拽著她的衣袖。若是在寶恩寺出了小姐大打僧侶傳聞,怕是會引起聖怒。
不過慧明似是意料之中,隻見再次雙手合十道了“阿彌陀佛”,長歎一聲後才道。
“既然施主堅持,老衲隻有一句好言相贈。”
“夏愁秋怨冬長昏,一片花飛減卻春,落花風雨更傷春,勸君憐取眼前人,莫思歸。”[1][2]
“佛渡有緣人,願施主便是有緣人。”
話畢,慧明後退了兩步轉身離去,讓出了往後院的通道。
一瞬間似天光大亮。
雙眼垂淚的晏琤琤本能地順著光望去。
繁花綠柳下,一襲皦玉長袍的李執矗立於那,昂首眺望遠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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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全低著頭,弓著背,小心翼翼地將李玨從紅木馬車上扶下來。
一雙花青色嵌岩玉琉璃蛟紋方舄穩穩當當地落在嫩綠草地上。
張全的眼神瞟來瞟去,心中不停地嘀咕。
先不說高皇後家世背景煊赫,手腕了得。就說今日陛下派他這個禦前掌事來伺候太子。
而他能在陛下身邊呆這麼多年,最擅長的不過是揣摩聖意。
惠帝今日之安排定是因李玨會是未來的儲君。
思及此,張全的笑容更深,背更彎了:“太子殿下,老奴常聽旁人說寶雲山的春景甲天下,而這‘寶雲明境’更堪稱一絕。”
“今日沾了太子殿下的貴氣,得以一見,真是老奴之福。”
千穿萬穿,馬屁不穿。何況李玨不同於高皇後,他最愛聽奉承也最好糊弄。
果不其然,李玨被哄得滿麵春風,隨手就打賞了一把金瓜子。
張全雙手接下,佯裝激動得要跪地謝恩。
“公公免禮。隻不過,孤吩咐的事兒你都辦好了嗎?”
李玨背著手,目光似是眺望某處。
張全看不清表情,掂量著如何把話說得更加圓滿。畢竟要悄無聲息地封鎖寶雲山一事並非易事。守衛的羽衛擋得住平頭百姓,卻擋不住皇子國公啊,更何況上寶雲山的小道繁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