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今日是進宮參加百花宴的日子。霜竹和其他一眾婢女不敢怠慢,早早起來將一切準備妥當。
這些日子的空閒裡,小姐常捧著書籍字畫相看,還時不時地自己研磨作詩繪畫。
禮儀也得體許多,如刻在骨子裡那般精妙。
而且院子裡的事職也陸陸續續地換了人,添了許多新麵孔婢女,也添了許多孔武有力的男仆。
對於此事,老爺主母沒出聲阻攔,竹溪院那邊禁著足,沒意見。
就連三小姐也沒吱聲。
的確,若非皇後娘娘的百花宴不能拂麵,老祖宗怕是不肯讓三小姐出席。
得了這破天的富貴,三小姐那還顧得上其他事。
一想到木樨私下同她說,前些日子受罰的碧雀是竹溪院的人,她都嚇了一跳。
難怪三小姐可以設局害小姐,原來有叛徒。
清晨霧氣清爽得很,霜竹深吸了一口氣。
思緒又神遊回想起,近來的小姐不同於先前那般嬌蠻,變得溫和有禮。遇事也不比先前冒失時,她露出了笑容。
雖然有時小姐獨自一人時,她的臉上莫名露出詭異的狠意。
但無所謂。
隻要小姐變得更好就行。
霜竹噙著笑,邊想著邊悄步進內屋點燈,卻發現小姐早已坐在梳妝台前,正對鏡戴素銀玉石耳墜。
“小姐怎起得這麼早?”她懵神。
晏琤琤今日換上一身碧落漸變色石榴暗花刺繡提花紗襦裙,妝麵素雅,未貼花鈿。
身後的燭光幽幽斑駁,映襯人似月中聚雪。
白皙柔荑又輕捏胭脂紙,往唇上送,輕抿,仙姿玉貌乍現。
墨發懶懶披著,晨風吹拂,三千青絲飄逸,惱了春風。
明眸澈靜如海又目若秋水,顧盼流轉,對視上她的眼,聲綿音軟:“霜竹,為我梳發。”
霜竹一時看呆。
她知道自家小姐生得好看,可這般慵懶恬靜模樣竟比往日更攝人心魂。
“小姐要梳垂掛髻,點綴月牙珍珠排釵。那步搖用哪一支?”
因木樨將與李玨有關的東西都收進了庫房,近日又發生了這麼多事,還未來得及添新飾品,所以妝奩裡隻剩三支步搖。
晏琤琤指向中間:“就用這支。”
-
宮門尚未開。
第一批進宮的各家貴女下了馬車都等候著,也有一些相熟的姐妹們說悄悄話。
“我聽說皇後娘娘的百花宴實則是插釵宴,除了貴女、世家子弟,還請了適婚年齡的王爺進宮。”
“怕是為了選新太子妃和王妃?”發問的是鴻臚寺少卿佟晝之嫡女佟葭桂。
“新太子妃用得著選嗎?”一道尖銳聲響起,眼神投向這邊。
晏琤琤與其對視上,是太仆寺卿的嫡女餘嵐湫。
大抵是文官和武官天生不對付,餘嵐湫與自己也天生不對付,後來她卻為自己澄清謠言,晏琤琤才知此時的少女心意。
——可她愛上李玨這樣的人。
晏琤琤對她示弱柔笑,眼神裡不自覺地帶了同病相憐的意味。
這反倒是鬨得餘玉湫疑惑蹙眉,倏爾擺了冷臉轉頭閉了嘴。
周遭靜了下來,直至宮門緩緩拉開,發出古樸又沉重的響聲,遠處朝歌奏響,雀鳥飛舞。
晏琤琤望著深紅宮牆琉璃瓦,強行壓下心中溢起的惡心,隨接應的宮奴步行走了進去。
玄武側門去禦花園會繞過好幾處宮殿,途中有好些個貴女得了皇後娘娘恩令,可先去宮中其他娘娘處跪安——比如佟葭桂的表親是扶光殿的沈貴人。
同行的腳步聲越來越少。
直至——
“這條路去不了禦花園吧?”晏琤琤停了腳步,淡然問道。
霜竹頓住,環望四周差不多的景致,她分辨不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