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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同我去寶華宮換上我的衣服。”石蘊玉的聲線有些抖。
她在宮內已居住半年有餘,已曆練得遇事不慌,頗為老練。可見到晏琤琤這般模樣,她思緒突然亂了。
“旁人離得太遠,不知真情。玉姐姐你同我去了,若被有心人編造出大不敬罪名,沒人為我解釋一聲。”
遊目四周後,晏琤琤拉緊披風婉拒道:“寶華宮太遠,怕來回耗時太久。也怕這湖氣衝撞潛心修行的玄妃娘娘。”
“我記得禦花園西邊有一空殿。勞煩玉姐姐喚宮奴搬幾盆地龍來,我烘乾即可。”
“若皇後娘娘到了,我也能及時趕來,不落人口舌。”
晏琤琤口齒清晰地向她將主意娓娓道來,若非一旁的嚇得麵色蒼白的霜竹著急忙慌地將人護著,石蘊玉還恍惚方才一切都是幻覺。
“好妹妹,長大一歲,你都比先前沉穩不少,你的主意好。”
石蘊玉誇了一句,趕緊招呼其他宮奴過來,將事情安排下去。
直至目送晏琤琤離去才收拾眼下殘局。
“小螢。”她喚來貼身侍女,眼神銳利,低聲道,“借助襄王的人去查查推琤琤落水的人是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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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處偏殿一直無人居住,曾有鬨鬼的傳聞。後來晏琤琤當了皇後之後才查清,原隻是年久失修導致的怪響而已。
霜竹攬著她的肩在宮路上快步走著,身後跟著幾個提地龍的宮奴。
兩人這樣步步走著,仿若回到了上一世剛入宮時,兩人也是這樣彼此攙扶,彼此依靠。
晏琤琤內心笑了笑。
一手得了空閒,替霜竹抹去了眼淚。
“沒事兒,彆老哭。”她安慰道。
霜竹壓著嗓音抽泣:“小姐這樣好,我覺得我太沒用了,都護不住小姐。”
“傻瓜,不礙事的。你瞧這偏殿近得很呢。”
隻行走片刻,一扇鏤空雕花的垂花門矗立在一旁。上頭的彩畫斑駁褪色可見歲月之久,而庭院內秋日的落葉還堆積在院牆角下,可知已久無人打理。
“勞煩各位抬進內房裡後,守在大門,若是來人請各位通傳一聲。”
霜竹收回眼淚,聽了晏琤琤的吩咐,先推開了掉漆木門,待宮奴將地龍安置好後,才關上。
又將屋內的幾扇屏風搬來,放置在內堂中心,圍擋成一處隔間。
一切妥當。
薄薄一層灰塵將房裡染上暗色,但顧不上收拾,晏琤琤解開了早已濕透的披風。
垂滴的湖水纏著灰塵,在晏琤琤的腳下留下深深淺淺的泥印。
她飛快地將衣衫一件件褪下,隻剩下菊蕊白色抹胸和小衣,再雙手撐開披風,形成了一個簡易被罩。
整個人貼近地龍,溫暖的熱源讓她不再發顫。
霜竹趕忙將衣物攤開掛好,拿出帕子道:“小姐,你的尾發也濕了,我來幫你。”
屋外宮奴人影綽綽,引起細風陣陣。
晏琤琤見狀要過手帕,隻吩咐道:“我自己來,你去守著外堂。多給點銀子封嘴,彆讓他們在外頭晃蕩。”
霜竹了然,抬腳去了。
這才終是放下心來,她解下半濕的披風,圍著地龍舒展著身子,一縷縷擦乾垂下的秀發。
潔白無瑕的肌膚如同一張畫布,腰間那道疤痕似無意打翻的墨水,留下綺麗的一筆。
細微的水珠閃耀著光,直至隱入空氣中,朦朧之間,隻剩虔誠的畫痕。
地龍熊熊燒著,火息與窗外四散落下彌漫的光塵糾纏。她全身回了暖,這才得空打量這間屋子。
統一的似小山狀靠背品字椅,靠背上皆雕刻馬纓花紋。所有的房簾上均繡了微茫的孔雀紋。
每一處都在告示著——不是朝都的風格。
“小姐!”
門外的霜竹急促地喊了一聲,晏琤琤飛速裹上披風,另一隻手抓起哥哥送的小刀。
“何事?”
“肅親王府,李珣世子爺求見。”
李珣?
晏琤琤愕然幾秒,忽又揚起笑容。
也好。
今日本就計劃要見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