喉嚨發緊,他艱難問道:“你說凶手矮很多…是矮多少?半個頭?”
仵作搖了搖頭:“約莫一個頭。”
“正如小的所言,致命傷口是小腹最後一刀,那小腹處的位置應是凶手無需抬手便可用力之處。”
問言,晏朔安微鬆了口氣。
可倘若查不出真正的凶手,根據晏玥翎的證詞和那日所帶的婆子所見所聞。
姮娘怕是難以洗脫冤屈。
“大人。”忽一府兵下屬小心翼翼地捧著一樣物什遞了過來,“小的在雜亂的糧草裡找到了這個,問過馬夫,並非是他的。”
一片約莫指甲蓋大的光滑潔白的碎玉。
晏朔安接過,放在掌心仔細打量。有點陌生,但那碎玉片上的花紋又覺熟悉。
他眨了眨眼,貼近了看。
赫然是一隻小兔子的半隻耳朵樣式。
心中一沉。
強行冷靜著從懷中掏出手帕,將那片碎玉包裹好放在懷裡。
腦海裡,仵作的推測和那個人幾乎可以一一對應上。
晏朔安忽然感到挫敗。
是一種吃了敗仗亦或是遭到陛下猜忌亦或者其他說不清道不明的那種挫敗。
但最後一絲理智還在警告自己不可先入為主,他強撐起精神。
思緒打轉。
終是找到了一絲慰藉——這裡靠近東角門,離西邊的竹溪院很遠。若非有嬤嬤帶著,她是不可能獨自走到這邊來的。
再者,她嬌嬌弱弱的,怎可能會殺人呢?
再不濟……
晏朔安僵了僵,臉上浮現出詭異的笑容。似是想到一個絕佳的理由。
即便她真的殺了人,也沒關係,她不是正常人。而且一定可以推給旁人,是心懷的“旁人”指示了她。
所以箬睦死前的表情才會如此安詳。
但這一切需要有合理的理由。
比如箬睦是怎麼被搬到這來的,有沒有人看見?那些看見的人有沒有被好好封口?
箬睦最初身死之地到底在哪,有沒有被好好掩蓋?
“咚——”
春雷又炸響天際,閃電將天空撕開一道口子,驟然令人心慌。
而晏朔安已徹底不慌張,恢複了平日裡的慈和模樣。
他指揮著心腹下屬將馬廄恢複成原有模樣。
箬睦的屍體被好生卷起來,待天黑之後送出城,隻能埋進亂葬崗裡。
畢竟晏家祖墳裡的衣冠塚裡已有一個“箬睦”了。
直至這一切如大風刮過,乾乾淨淨,恢複如常,仿若從未發生後。
他才對心腹家仆道:“讓三位小姐同到外院的鶴友堂來,莫讓母親和夫人知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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鶴友堂的仆從得了消息後,早早地點上了燈。
本還以為自己幾個都得伺候著,不曾想被直接打發了出去。
邁出前堂門前,分明瞧見素來深居寡出的四小姐晏玥翡從耳房小門裡進來,在貼身嬤嬤的攙扶下邁進內堂。
還沒來得及感歎第一次瞧見這患病的四小姐,就被告知門外都不讓站著。
仆從隻好往外走著,又好奇飛速回頭一瞥,隻見老爺身邊的管事抱著一盒什麼東西匆匆進去。
大門一開一張。
隱約可見模糊人影。
同一時間,一群穿著盔甲的士兵將整個院內圍起來。
嚴肅武威。
正如方才探看內堂裡,模糊感受到的一股低氣壓。
而眼前也驟然一黑,沒了知覺。
聽著外麵三兩聲“哎喲”,繼而斷斷續續幾段重物倒地的聲音後,管事才佝僂著背,將那一盒子放在八仙桌上。
“老爺,鶴友堂那幾個仆從已安排好了。”
“您吩咐要的東西已裝在盒子裡。”他頓了頓,“四小姐的…碎了。”
晏朔安輕眨眼睛表示知曉。
管事也不再多言,佝著背退至一邊,無言地看著站在內堂中神色各異的三位小姐。
站在最左邊的三小姐完全倚靠在婢女的身上,眼圈通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