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第 7 章(2 / 2)

樂鶯生怕兩人衝突起來,程月鸞會吃虧,她一心護主,自然也等在外麵。

戚連珩從院外進門,跟著程月鸞進房裡,卻沒坐下,冷淡的眼神拂過程月鸞的毫無自責之意的麵龐,正欲詰問,程月鸞先笑著開了口:“正好,我也有事要跟你說。”

她到底還是知曉自己行事過分,此時定然已經懊悔萬分。

戚連珩便坐在羅漢床上,等程月鸞悔過。

程月鸞卻把玩著手裡的空空的彩釉茶杯,抬起眼尾看著戚連珩問:“你說你上次回京後,去承平伯府送了些珍稀藥材?”

戚連珩眉頭微擰,不解其意,卻仍答:“是,給你父親用的。”

程月鸞將茶杯往桌子上一摔,冷笑道:“是給我父親嗎?還是看在程月柔的麵子上,才給我父親的?戚連珩我告訴你,程月柔隻是一個外人,你卻待她比我還好,她有的東西我必須也有!你給承平伯府什麼珍稀之物,你就得同樣給我!”

妒婦!

說來說去,還是計較他對程月柔好,不論他做什麼,哪怕與程月柔毫無關係的事,都要搶扯到程月柔身上。

戚連珩沉聲道:“給你父親的是珍稀藥材,偶然尋得,用過了就沒了,怎麼給你同樣的東西?”

程月鸞目光瀲灩,笑道:“這個容易,折成現銀便是。”

戚連珩:“……”

許是坐到現在心裡的火氣已經消弭,戚連珩語氣都平和多了,他的嗓音天然帶冷,問道:“是你把月柔推下湖水的?”

程月鸞淡淡拋出一字:“不。”

戚連珩眉毛訝然一動,“不是你?”

程月鸞答道:“是我,但……”她唇角彎著,笑容得意卻不叫人討厭,有種明知故做的坦蕩,她說:“不是我推的,是踹的。推人多危險,萬一把我帶下去,豈不是要跟著她一起吃泥?湖中淤泥三月未曾清理過,臭死了。”

臭是真的臭,這點戚連珩知道,程月鸞沒說錯。

可重點並不是淤泥臭不臭。

戚連珩額上青筋隱跳,程月鸞哪裡還有以前半分的端莊婉然的樣子!

瞧瞧她口裡說的都是什麼混賬話。

戚連珩厲聲問道:“你為何要推她入水?”

程月鸞作覃思狀,稍息後反問戚連珩:“因為我無所不能,硬綁著她來我家中受我侵害?因為我權勢滔天,膽敢在絲毫不隱蔽的地方殺人滅口?因為我無法無天,想殺誰就殺誰?”

戚連珩聽懂其中譏諷,眉色淩然:“程月鸞,你到底說乾什麼?”

程月鸞低眉垂眼輕拂裙褶,聲音冷漠中含有淡哀:“戚連珩,你要是想問緣故,我可以給你許多許多,可你要是想要真相,我給不了。”

戚連珩語氣一頓,道:“何故?”

程月鸞曼聲道:“因為你蠢呐。”

她堅定地加了一句:“奇蠢無比。”

戚連珩一噎。

程月鸞這是在罵他?

她做錯了事,反倒將他罵一頓?

簡直不可理喻!

戚連珩冷著臉走了。

程月鸞靠在迎枕上,記憶裡閃過一些細枝末節的畫麵。

其實不是戚連珩蠢到真的看不清真相。

隻是因為他偏愛的人不是她而已。

從來都不是。

偏私能蒙蔽人的雙眼,哪怕所愛之人有些暗昧行為,他也會下意識將一切冠以愛之名,替那人找各種合理的理由和借口。

僅此而已。

程月鸞醒悟了,也就看穿了。

門外,樂鶯鬆了口氣,笑著去小廚房給程月鸞準備吃食。

真是白擔心一場,就不該在這兒浪費功夫,該早點去給太太準備吃的。

賈媽媽看著戚連珩吃癟地離開,樂鶯端著小食送進內室,一時間竟不知道她的腳還應不應該跨進去,程月鸞不光推了程月柔,甚至罵走了戚連珩,還能悠閒自在地吃東西。

這是一個做錯事的人該有的待遇嗎!

戚連珩怒走之後,去找了花園子管湖水那塊兒的管事媽媽。

他倒要看看中間究竟有什麼稀奇緣故。

而程月柔特意挑四下無人的時候與程月鸞撞上,管事的媽媽當時不在,哪裡知道中間緣由?

就在此事看似無可查證之下,二夫人梁氏托人遞了話給戚連珩,請他過去喝一盞茶。

梁氏的邀約來得奇怪突兀,但戚連珩還是去了。

梁氏端坐在院內的小石桌前,叫丫鬟斟茶,親手遞給戚連珩,溫婉笑道:“聽說世子爺將花園子裡管事的媽媽召去了,不巧我下午與芙蕖在後山閒坐,見了些不該見,但幸好還是被我看見的事情……希望世子爺不要嫌我多事。”

戚連珩連忙接過梁氏手中茶水,尊敬道:“怎會,請二嬸直言。”

梁氏便將實情告知:“我瞧著是程家二姑娘想當你的麵,故意叫你瞧見你媳婦推她入水,卻被你媳婦及時阻止,等你走後,你媳婦自然氣不過,便將她踹進水裡。”

竟是這樣?

二嬸向來是淡薄公正之人,既不插手府裡閒事,又不偏頗誰,她不會說謊,她沒必要為了程月鸞騙他。

戚連珩拿著茶卻沒喝。

他喝不下去。

他好像,誤會程月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