且以戚連珩在感情上的愚鈍程度,他若說程月鸞要冷了心,戚連珩恐怕還要先惱程月鸞莫名其妙。
這不是挑唆了他們夫妻兩個的關係麼!
許兆寧便道:“沒什麼,嫂夫人應該就是受了身份的累,現在不想再受累了。高興就是高興,不高興就是不高興。她不喜歡,就撕了。”
戚連珩輕頷首,說:“這樣很好。”
比起看程月鸞總是帶著端莊淺笑的臉,有脾氣的她,反而更好,至少他能知道,她什麼時候開心,什麼時候不開心,她喜歡什麼,不喜歡什麼。
吃完了酒,兩人分彆。
許兆寧臨走前,在馬背上囑咐戚連珩:“對嫂夫人好一點,能掌家的女人,不容易。”
戚連珩奇怪地問:“你未曾娶妻,怎麼對這些了如指掌?”
他敢斷定,這些絕對不是書上能學來東西。
因為他從沒見過哪本書上教這些東西。
如果書上有,他肯定早就學會了。
許兆寧無奈笑道:“我是沒娶妻,難道我還沒有母親嗎?我母親一生操勞,落下一身毛病。我的妹妹日後嫁了人,定然也要受這份苦楚。推己及人,由自己家人想到旁人罷了。”
戚連珩沉默片刻,說:“原來如此。”
他沒有親兄弟,更沒有妹妹,而他的母親……他能從母親身上學來的東西,屈指可數。
戚連珩回家路上,一直在想怎麼補償程月鸞。
眼下最令她不高興的事,肯定就是程月柔的事了,他隻要將這件事處理好了,便好了。
戚連珩越發下心替程月柔找合適的人家。
承平伯府。
程月柔等了許久,沒等到戚連珩上門納妾的消息。
說不著急是假的,可她了解戚連珩吃軟不吃硬的性子,越是逼他,他越是不喜歡,之前在路上“偶遇”他幾次,他已經不悅了,這次再逼緊了,她怕適得其反。
事已至此,戚連珩總要給她個說法的。
綿衣比程月柔著急,她焦急地在屋子裡徘徊來去,苦著臉道:“姑娘,咱們就要一直這麼等下去嗎?”
程月柔攥著帕子,無力地說:“等!”
她從六歲就開始等這一天,她已經等了足足十三年,如果在這個節骨眼上功虧一簣,她萬萬不能接受。
程月柔很想耐下性子坐住,可她真的坐不住,隻好去包氏院子裡問消息。
包氏梳洗了坐在羅漢床上,人消瘦了一圈兒,滿麵愁容:“沒有派人來傳話。”
馬莊的事,程月柔的婚事,已讓她心力交瘁,連說話都提不起勁兒。
程月柔熟稔地靠近包氏懷裡,低聲哀求:“娘,你幫我想想辦法。”
包氏口含黃蓮,說話都透著苦味兒:“我能有什麼辦法?馬莊的事經你的手鬨成那樣,你父親生氣,兄嫂也對你頗有意見,覺得我太過寵溺你。你這一落水,滿京城裡哪個不議論咱們家?在戚家該說的話我都說了,難道咱們真要上趕著熱臉貼人家冷屁股?月柔,你是個沒出閣的姑娘,‘意外’之事咱們就不說了,真落了麵子大張旗鼓逼著人家納你做妾,娘舍不得。”
程月柔嗚嗚地哭,包氏摟著她唉聲歎氣。
程月柔哭了一會兒,才抹了眼淚問道:“父親和兄嫂給娘臉色看了?”
包氏歎氣說:“主要是你爹,你姐姐送的那一對雙胞胎迷得他這陣子看都不看我,一出事肯定更惱我。你兄嫂尚好,家裡用度削減,難免對你有些小小抱怨。”
程月柔嘟著嘴說:“他們哪裡是抱怨我,當著您的麵抱怨,其實抱怨的是您。怨您對女兒太好了。”
包氏一想,的確是這樣,否則長子長媳就該去程月柔麵前抱怨,而不是在她麵前抱怨。
程月柔又說:“嫂子就知道動嘴說,家裡一手都是我和您操持。不管家的不知道累,光享受還不忘對受累的人動嘴皮子。娘,您辛苦了,彆忘心裡去,凡事有女兒。”
包氏這些天下來,難得聽到些熨帖的話,更是將程月柔摟得更緊,心疼地問:“你想讓娘怎麼幫你?”
程月柔眨著眼道:“世子爺性子硬,隻能跟他來軟的,咱們不逼他。不過女兒現在肯定近不了世子爺的身,有些話,得讓他親近的人去說,才有效果。”
她發現了,光靠自己出麵,容易惹戚連珩反感,得換人。
還不到以死相逼的時候。
程月柔說:“世子爺到底還是疼女兒的,否則也不會救女兒。隻不過苦於沒有一個在中間牽線把事情講清楚的人,玉蘭妹妹倒是可以幫得上忙,隻是她一貫大手大腳,沒有銀子鬆不開她的手。”
包氏說:“這個好辦。”
她叫人拿了私房錢給程月柔。
程月柔拿了銀子,收入私庫,轉頭就拿了根不常戴的銀簪子,去找戚連珩的堂妹戚玉蘭。
戚玉蘭是戚連安的姐姐,她一貫與程月柔交好。
兩人情分不比程月柔與戚連安之間淡薄,戚連安畢竟才八歲,與程月柔相識的時日不算長。
戚玉蘭已快到及笄的年紀,同輩裡獨獨一個堂姐芙蕖是女孩兒,偏還是個瞎子,跟她玩不到一處,程月柔原是她的“準長嫂”,自然而然成了她這些年最親近的閨中密友。
出了落水的事,戚玉蘭的母親柳氏特地把人拎過去敲打:“我知道你跟程月柔關係好,但這件事是大事,你要瞎摻和,老夫人第一個不放過你,到時候把你嫁給你爹那樣的人,讓你吃一輩子苦!”
戚玉蘭最怕她爹戚遠信那樣的男人,刻板又暴躁,好生沒情趣。
她怯怯“哦”一聲。
柳氏的牌友來了,便打發了戚玉蘭走,準備去打葉子牌,昨日輸了二十多兩銀子,肉痛得很,今天一定要贏回來。
戚玉蘭才受過柳氏的教育,程月柔的丫鬟就來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