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是此人主動來投,並且像是來之前就打聽好了,直接就找到了我這兒,想要通過我投奔將軍您!”
聽聞此言。
曹昂頓時一愣。
嗯?
還有這種好事!
派人多方打探消息,苦尋許久而未見蹤影的人才,居然主動送上門來了!
送上門的,不要白不要,曹昂來不及多想。
當即對守候在不遠處的幾名親兵招了招手,對他們叮囑了一番,讓去把王越請到郡府之後。
這才帶著典韋,一邊向郡府而去,一邊詢問起了其他細節。
“阿典,你說這王越主動來投奔我,究竟是圖個什麼。”
“據你所說,他在道上有很大的名氣,可謂好友遍布,知交廣泛,這樣的人到哪,日子都能過得有滋有味。”
“又何必舍了江湖身份不要,轉而入我麾下,為我所用呢?”
典韋撓了撓頭。
臉上同樣充滿了迷茫。
“呃……屬下也不明白,當初我混江湖的時候,就與王越打過交道。”
“此人乃是個仗義疏財,急公好義之輩,路遇不平之事,就一定要仗劍管上一管,頗為瀟灑不羈,無拘無束。”
“倘若非得為他此番主動來投,找個緣由的話,屬下以為,或許和他當初擔任過什麼虎賁將軍有關。”
曹昂微微頷首。
心下略微有幾分明了。
典韋不經意間的一句分析,很可能最接近正確答案。
但這些都不重要。
王越是真心實意,還是另有所圖,待會兒會麵之後,便可見分曉了。
……
過不多時。
郡府廳堂之中。
曹昂接見了這位“劍仙”。
和曹昂料想中風流瀟灑,放浪不羈的青年劍客的形象截然不同。
眼前這位雖身著一襲白衣,但觀其麵相,少說也有三四十來歲,隻能被稱作為中年劍客。
身材高大,體型勻稱,相貌上倒是隱約能看出幾分,年輕時的如玉之氣。
除此之外。
最吸引曹昂注意的,還得是此人那如鷹隼一般,充滿了銳利寒光,哪怕平靜直視,卻依舊飽含鋒芒的眼眸。
好一位殺氣縈身的劍客!
隻不過在進來之前,出於安全考慮,他隨身之劍已被解下,否則此刻佩在腰間,形象恐怕更為圓滿。
在互相對視了一瞬後。
王越便主動向曹昂躬身下拜,頗有幾分恭敬的說道:“越,參見將軍!”
沒等他這一拜下去。
曹昂便已雙手將其托了起來。
“先生不必多禮,快快請起!”
王越雖然被曹昂扶了起來,但口中充滿尊崇之意的話,卻依舊未停。
“越乃一介山野武夫,仗劍行於天下,遊蕩於市井之間,所以略有幾分薄名,但又如何當得起將軍先生之稱?”
“將軍若是不棄,不妨直呼在下表字文卓即可!”
交流的非常融洽。
沒有任何摩擦的地方。
可偏偏就是這樣融洽的氛圍,讓曹昂感覺有些不太真實。
這可是劍俠,是俠客啊!
不應該布衣詩酒傲王侯,一言不合就十步殺一人,千裡不留行,動不動就大河之劍天上來嗎?
此等人物不是應該最看不起自己這樣的狗大戶嗎,怎麼這般客裡客氣的?
怪哉,奇也怪哉!
……
當然。
曹昂不是什麼受虐狂。
交流的氛圍融洽,他心裡也舒服。
因此在笑著將王越請到位子上後,曹昂直接將話題切入了正軌。
“我聽典將軍說,文卓此來是打算投入我麾下,不知此言可當真否?”
在聽見曹昂對典韋的稱呼時。
王越的眼眸中,隱晦的閃過一絲光芒,而後又歸於平靜。
鄭重其事的點了點頭之後。
王越對典韋拱了拱手,
“典兄所言,確鑿無疑,在下的確是前來投奔將軍的!”
得到了王越確切的回答後。
曹昂露出一個和善的笑容。
接著繼續追問道:“據我所知,文卓並非兗州人士,那為何闊彆家鄉,遠到東郡來投奔於我呢?”
王越朝著東北方向示意了一下。
把具體情況交代了出來。
“不瞞將軍,在下乃是遼東人士,誠如您所說,雖然遊曆於天下四方,但如果從軍報效的話,理應返回家鄉,前去投效奮武將軍公孫瓚才是。”
“隻是如今天下紛亂,莫說一州之地,便是一郡一縣之間,都很有可能存在著諸多勢力。”
“如此山頭林立,自然要選對了人,跟對了人,才有前途可言,否則豈不是自誤嗎?”
言及此處。
王越略微停頓了一下。
隨即又對曹昂拱了拱手。
“王某雖居江湖之遠,但亦知廟堂之高,如今在整個關東一帶,將軍您便是最耀眼的星辰!”
“接連三次以微弱之兵大敗黃巾,有以步卒強勝公孫軍的騎兵,如此輝煌戰績,實在令人心馳神往!”
“如將軍您這般,正冉冉升起的煌煌大日,在下不前來投奔您,那又能投奔誰呢?”
……
劍仙,可不僅僅是隻會用劍。
他的言辭比劍還要厲害!
最起碼在曹昂聽來,心裡那叫一個舒坦,險些被這老小子給吹麻了。
隻不過在思緒飄忽之際。
曹昂卻依舊保持著清醒。
眼前這王越雖然說的頭頭是道,好像真是因為仰慕他而前來投奔。
但曹昂卻能從其言語和神情中,敏銳的感知到,這家夥隱瞞了關鍵信息。
他所謂的仰慕和崇拜,完全沒有當初毛玠的那種味道,意思差了點。
想來多半不是因為自己的名聲而前來投奔,可能另有些彆的想法。
由於曹昂陷入了沉思。
廳堂中一時有些沉默。
而王越雖然表麵上看起來平靜似水,古井無波,但如果這個時候,有人能夠對其仔細觀察的話。
便可發現其眼中。
隱隱有幾分忐忑之意。
足足過了許久。
曹昂方才輕輕叩動桌案,而後意味深長的問道。
“其實在來之前,我和典將軍就有過商討,我們二人實在想不通一事。”
“那就是以你現在,於江湖上的名望和地位,大可瀟灑於四海之間,又何必前來投奔我。”
“不知行如此之事,文卓究竟是有何目的,你想得到什麼樣的回報呢?”
……
王越呆愣了幾秒鐘。
但很快清醒過來的他。
不由麵露苦笑之色,滿臉無奈的對曹昂拱了拱手。
“將軍果然慧眼如炬,在下便是分毫心思,也瞞不過您的眼睛。”
先是以一言肯定了曹昂的說法。
而後又指了指廳堂左右。
王越長歎一聲,唏噓感慨道:“在下其實並沒有什麼彆的奢求,隻望將軍能許我一個官職即可。”
一言既出。
曹昂麵上當即露出驚訝的神色。
連帶著典韋也有些訝然。
這哥們居然真是個官迷!
果真讓典韋給猜中了,這老小子放著江湖大俠的身份不要,主動前來投奔,圖的就是一個高官厚祿。
這還真是……有意思!
而在察覺到二人眼中的驚訝後。
未等他們開口,王越便主動解釋了起來。
“不瞞二位,說起來在下走上仗劍遊於江湖這條路,也是因緣際會,甚至可以說是迫不得已。”
“或許是家中父母的期望,又或許是我個人願景,在下自幼時起,就盼望著能有朝一日,能入廟堂之高。”
“隻可惜事與願違,終究隻能淪落到遊蕩江湖,雖能仗劍懲凶除惡,但終究非我所願。”
“而此番我在豫兗一帶遊曆時,多有聽聞將軍的事跡,想著以您的本事,日後必定青雲直上,在下這個時候前來投奔,定然能博一個大好前程。”
“故而才有此一行!”
……
話音剛落。
曹昂便恍然大悟。
至此,一切就都解釋的通了。
首先這哥們是個官迷,甭管是家庭因素,還是從小受的教育,總之他就是個官迷,奮鬥半生就想當個大官。
而眼下關東地區各方勢力中。
名頭最大的是袁家。
但最有潛力的是曹家。
前者門生故吏遍布天下,況且兄弟倆現在都蝸居著。
相比之下,顯然是來投奔曹家,尤其是東郡太守曹昂,來的更加劃算。
王越崇拜曹昂是真的。
但他崇拜的是曹昂的力量,是曹昂行軍作戰,屢戰屢勝的硬實力。
而並非曹昂本身的個人魅力!
王越的想法,是現在將籌碼投到曹昂身上,賭曹昂能夠越走越高,甚至成為執掌天下權柄的存在。
彼時他王越就算資質再差。
憑借著這份資曆,多少也是能混一個中高級官職的。
可以,拎得相當之清!
對於這樣抱著明確目的前來投奔的人才,曹昂向來是來者不拒,有多少他要多少,敞開袋子裝。
不怕你有要求,有想法,就怕你無欲無求,那反倒才是個麻煩事兒!
越是有欲求的人,就越能夠為自己所驅使,某種程度上也越忠誠。
這樣的人相當好用。
更何況王越這是在進行先期投資,籌碼是他自己,那曹昂有什麼理由不接呢,對於一切看好自己的人,他都表示萬分歡迎。
至於王越所要求的高官厚祿。
待朝廷正位之後。
那是要多少有多少!
甚至現在就能給他一個將軍之位!
……
不過想到這裡。
曹昂又順帶著,問出了自己心中,一直以來存在的疑惑。
“文卓,聽說你當初曾經在朝中擔任虎賁將軍,這樣的官職應該也算符合你的要求吧,為何後來辭官不做了?”
聽曹昂提起這件事兒。
王越臉上的苦笑越發濃重。
“這所謂的虎賁將軍,乃是因為一手劍術,入了孝桓皇帝的眼睛,覺得可以娛人耳目,便隨手封賞給我的。”
“帶不了一兵一將,也沒有任何調命,就隻是在陛下有需要時,入宮表演一番劍術,如此而已罷了。”
“當然,即便如此,多少也有個將軍的名頭,若是時局平穩的話,在下也能一直當下去。”
“隻可惜朝廷動蕩,十常侍把持朝政,非閹黨者人人自危,在下雖有一身武藝,但也不想平白卷入風波,再加上這虎賁將軍當的也沒什麼意思,索性便辭官不做,仗劍遊於四方了。”
時至此刻。
一切的疑惑都已解開。
所謂的虎賁將軍,就是個觀賞性職位,沒有任何實權,完全是用來安撫王越,令其當個表演劍客用的。
再加上時局混亂。
所以王越才跑路的。
而眼下曹家強勢撅起於關東一帶,王越看到了當元老舊臣的機會,自然就果斷來投了。
……
說了這麼一大堆。
王越也算是把情況都交代清楚了。
再一次對曹昂和典韋拱手之後,王越無比鄭重的說道。
“來龍去脈便是如此,究竟是否應允,在下就等將軍一句答複了。”
“若是事有可為的話,在下從今往後任憑驅使,反之隻能道一聲遺憾,我也就另投他處去了。”
曹昂點了點頭。
略加沉吟之後。
便在王越滿懷期待的眼神中。
給出了肯定的回答。
“文卓誠心來投,我又豈有拒絕之理,隻不過眼下我有一個提議,不知道你能不能接受得了?”
王越眉頭一挑。
“願聞其詳!”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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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