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本也是,齊王北來,顯然不是要河北三鎮僅僅名義上的歸附,遼兵北下的話,從大義上,齊王便要派出援軍,而遼兵不北下,自己三鎮就都維持各自的獨立王國狀態,這,確實說不過去。
齊王這般直來直去,並不掩飾要擁有河北三鎮真正統治權的意願,才是好事,不然,難道以後真要和各藩鎮節度使暗中鬥來鬥去,下毒暗殺自己等來最終將這些軍鎮掌控在自己手中。
不過,此舉自己和郭崇兩人倒無所謂,畢竟自己兩人,出鎮時間不長,本就是臣子替天子守邊的心態。
但那孫行友,可就未必認同了,畢竟孫氏一族,在定州為本地豪強,其被當地人尊稱為仙姑已羽化成仙的本家姑姑,信徒眾多,已故去的孫行友兄長,和現今承藩的孫行友,繼承其姑師之衣缽,以術法惑眾,許多信徒尊孫行友為天師。
孫氏兄弟更是因為自己舉兵對抗契丹入侵,其後,被晉主招撫為指揮使,到本朝招撫為節度使,其心態,怕便是自立之主的心態,若說侍齊王殿下,應該無妨,若真整頓軍馬,削去軍鎮,這孫行友哪裡會乖乖就範?
心裡胡亂琢磨著,張美躬身道:“如此,殿下此去鎮州、定州,便帶上犬子,為殿下跑腿打尖,指引道路。”
陸寧笑笑:“也好,小侄子,就偏勞你了。”看向了張守瑛。
實則張守瑛,比陸寧還大上幾歲。
但張美卻是大喜,這聲稱呼,可是極為親昵了。
張守瑛也是喜出望外,躬身抱拳,喜不自勝道:“太好了,能為殿下效勞,小侄幸何如之?!平素,小的又可以向呼延大哥多請教些軍法韜略。”
陸寧微微頷首,心下卻無語,呼延讚勇則勇矣,兵法韜略?那是不存在的,你可莫被他染上刻字表演的習慣,那就不錯了。
……
眼看城下軍馬潮水般退卻。
城樓上王洪,長長吐出口氣,那齊王,真是肆無忌憚的耀武揚威,全不將這寧州軍馬看在眼中,可是,偏偏讓人心裡抽抽,根本不敢出城迎敵,可想而知,今日這齊王如果真率軍馬攻城,隻怕部下瞬間就會哄散。
和中原交戰,部下本就士氣不高,若是有大隊中原軍馬來襲,自己若是不開城投降,隻怕就會被部將砍死獻城。
齊王,看來也必然知道這一點,他今日沒攻城,應該是還沒準備好,不想太過激怒契丹人而和契丹人爆發大戰,但是,就如同他部下所喊,他日這齊王若再次北巡狩獵於邊,就必然是帶大隊人馬,來挑戰契丹這個龐然大物。
說起來,自己是該期待呢,還是該擔心。
王洪心神有些恍惚。
“史公,那些契丹狗……契丹人的腦袋,要不要下城去收……”旁側部將小聲問。
王洪瞪了這親信副將一眼,說:“等等派出哨探,若其真的已經退兵,便去收。”
部將躬身稱是,說:“隻怕會有伏兵。”
顯然,讓這些契丹人的頭顱暴曬幾日,按中原傳統,很不人道,但卻正是他們敢怒不敢言的心聲。
平素這些契丹人,便是他們這些高級軍官都不被當人看,更莫說低級軍官乃至普通士卒及百姓了。
這次駐紮寧州的這一小隊契丹人,又去打草穀,結果全被砍了頭顱,實則寧州城中,軍民無不額手相慶。
“三日後差不多可以去收屍……”部將喃喃的補充了一句。
王洪懶得理他,哼了一聲,轉身下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