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丙記的大通鋪比之其他店家的大通鋪環境衛生要好許多,沒那麼多跳蚤虱子,通風也不錯,不像彆的店家陰暗潮濕而且臭烘烘的。但畢竟是大通鋪,被褥自然就沒那麼講究了,破破爛爛的,牆壁不知道被哪個腳夫塗抹了什麼,也清洗不乾淨,黑乎乎一大片,看著挺惡心的。
花三娘被關在裡麵一晚上,就變得很憔悴,顯然一宿都沒睡,外間女獄卒稟告,她甚至站著呆了一宿。
陸寧和王嗣宗、慕容德業、王赫北進來的時候,花三娘好像立時精神了,咬著紅唇,對陸寧怒目而視。
“比牢房強多了,耗子不見一條,蚊蟲不見一隻。”王赫北進來就嘖嘖的,又說:“但今晚就未必了,我看外麵草叢裡,可不少青蛇。”
本朝律法,沒有輔官在場,主審是不許單獨提審人犯或單獨和人犯見麵的,陸寧本來隻是想帶王嗣宗和慕容德業兩個來,但這兩個孩子都太實誠了,一些話,一些事,他們做不來。
倒是錄事王赫北,快四十歲的人了,平時和同僚相處就很輕浮,中年大叔油嘴滑舌的,上官風評自也不怎麼好,但陸寧說什麼,他能領會的很快。
現今就是,來之前,陸寧暗示嚇唬一下這花三娘,王赫北進屋就用上了蛇蟲蚊蟻的招數,女子嘛,最受不得這個。
聽王赫北的話,花三娘立時俏臉一白,瞪著陸寧:“還說你不是報私怨?我就不信,大理寺的官人,都聽你唆擺,你若今晚放蛇蟲進來,我告禦狀也要搬倒你!”
陸寧笑笑,坐上了女獄卒搬進來的椅子上。
“你以為,你還出得去?”王赫北冷笑,“知道昨日總院大人怎麼吩咐的嗎?要大家夥兒護衛好你夫君,怕他被人滅口!”
花三娘一怔,隨之冷哼道:“他有這等好心?”但俏臉越發陰晴不定。
王赫北也冷笑:“總院大人當然不在意你夫君生死,但案子未完結前,你夫君若莫名其妙死了,總院大人當然要擔責,是以,花三娘,現在你夫婦,和總院大人,才是休戚與共呢。”
“讓她再想一晚吧!”陸寧起身。
“是,是。”王赫北賠笑,轉向花三娘時立時又換了副嘴臉,冷冷道:“今晚,我還可著人在外麵幫你驅蛇,明天,可就不一定了!”
陸寧幾人出了大通鋪,女獄卒鎖門,此時,曹翰正匆匆而來。
“文總院,你提審花三娘,為何不告知本官!”曹翰臉色有些不好看。
陸寧笑笑:“問她些問題而已,言談語錄,過幾日,王錄事自會整理給你看。”
說完,施施然而去。
王嗣宗和慕容德業都和曹翰拱手告彆,王赫北賠笑,“推丞大人,下官會儘快將實錄整理出來。”
曹翰臉色鐵青,心說文阿大你看看圍著你轉的這幾個人,慕容德業家世顯赫不假,但性格懦弱沒有主見,偏偏又經常走神說話前言不搭後語,經常令主官下不了台;王赫北,簡直就是個市井小人,做事和青皮無賴沒什麼區彆,也不知道,當年怎麼就中了舉,又甘願去馬楚蠻地做知寨,才得以授從九品小官,他這青皮性格大概和土蠻們很像,在土蠻中名聲不錯,兩年知寨後,就得以遷升回京,本來進了吏部,但卻又被退回翰林院,一個月前,被派遣來大理寺,任九品錄事,實際上,就是個胥吏頭頭。
王嗣宗,新科狀元,可從他這幾天行事就知道了,以後必然處處碰壁,才做官幾天?上官之間說話,他就麵不改色插嘴,直接對自己“非也!非也!”,拿案例反駁自己言語,腦子生了包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