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於後來突然令將夷懶也喊來,便是自己也不知道怎麼鬼使神差說出口的,但自然也不會收回。
是以,第一次和這夷懶相見,便成了這樣一番情形。
看著夷懶鄙夷的目光,蕭皇後慍怒的眼神,陸寧揉揉鼻子,剛剛噌噌上竄的火氣,好像瞬間被澆了頭涼水,心下有些無語,自己到底想做什麼呢?剛剛,就是真正的精蟲上頭吧。
自己雖然禦女無數,但終究,還是要對方心甘情願的,至少,也是半推半就。
但這兩個契丹皇後,尤其是夷懶,真正將自己當仇人看呢。
不過,隨之陸寧蹙眉,道:“夷懶,我看罨撒葛,根本便沒有贖回你之意,你修書一封,去勸說他一番。”
夷懶眼裡譏諷之意更濃,但並不言語。
可她的意思,自然是,你簡直不知所謂,若按你的條件,怕我契丹亡國亡種不遠矣,我豈能答應你?
陸寧笑笑,“看來,你以為,罨撒葛還能擊敗我?救你回北國?”
夷懶冷笑:“我知你自命天子,自以為普天之下,土地為你之土地,諸族為你之臣民,又以為自己用兵如神,天下無敵,可我就是不覺得你有多高明,你若真以為自己天命所歸,那麼,遼北遼東,早晚歸你,又何必用我小小女子做餌,乃至勒索錢財?”
陸寧笑笑:“你還懂得激將之術。”
夷懶更是冷笑,“你若真是天子,又何必怕激將?便是釋我回國,又如何?不早晚還要被你所敗?若那時再敗給你,我才心服口服。”
陸寧聽得更是一笑,打量著夷懶,笑道:“傳說諸葛七擒南蠻王,我現今,也要兩擒夷懶,才能令你心服口服麼?”
夷懶隻是冷笑,“不必多費唇舌,你所謂天命所歸,不過欺騙天下愚民罷了!”
陸寧笑笑:“好,我雖然明明知道你是激將術,但要開釋你,也不是不行,咱們就打個賭?”
夷懶玉手微微顫抖,顯然在極力壓抑自己激動心情,顫聲道:“賭,賭什麼?”
陸寧心中一哂,還是年輕啊,遠未到喜怒不形於色的境界。
“我倒想問問,若開釋你,回到北域,你想如何與我作戰?”陸寧笑吟吟問。
“我定然勸大王攻打承德衛!”夷懶不假思索的說。
陸寧笑笑,說:“是了,這是你的真心話。”
夷懶心下一凜,確實,雖然契丹新敗,該當修整,同時安諸部族之心,但她在被放風之時,眼見這承德衛,漸漸出現巨城輪廓,時日越長,這承德衛,越發會建築的堅不可摧,漸漸成為齊人在塞外的一顆拔不掉的釘子,若不儘快攻破此間,隻怕以後,遼北遼東,永無寧日。
但回答陸寧的問題,夷懶還是決定說真話,如此,這南人皇帝才會以為,自己沒看出此點。
卻不想,南人皇帝,還是猜破了自己心思。
陸寧又笑笑,“不過,無所謂了,我就和你打個賭,如果你再被我抓到,你便真心歸服我,入我內宮,做個寶林。”
夷懶一呆,齊人內宮,寶林是品級最低的嬪妃,後。皇妃、妃、嬪、二十七世婦之下,八十一名禦妻中,也是最低的二十七人之一,實在和侍女沒什麼區彆,多用來獎勵寵幸過的女官,這南人皇帝又很喜歡的話,便封為寶林。
肺差點氣炸,他所謂要收服自己,卻原來,覺得自己隻夠資格做他的一個小小寶林。
不過,真能被開釋的話,這種羞辱又算得了什麼,夷懶點頭,斬釘截鐵:“可以!”
陸寧笑道:“好,就跟你打這個賭。”頓了下,“不過,你可得答應我,見到罨撒葛後,不能再讓他碰你,若不然,我可不吃虧了麼?”
夷懶一呆,怎麼也沒想到南人皇帝會冒出這樣一句話,一時俏臉漲紅,又是憤怒,又是羞窘。
陸寧又笑:“你不答應,我可不能放你走,你便以日神立誓,若做不到,以後生生世世,便都投胎做我最小的小妾。”又指了指蕭皇後和胡都古,“她兩個,就是見證。”
蕭皇後和胡都古早就聽得呆了,這齊天子,真要開釋夷懶?
但聽到這裡,都有些無奈,簡直了,沒言語。
夷懶氣得銀牙差點咬碎,但北歸的念頭此刻壓倒一切,便真的舉手,用薩滿隆重之禮,對日神發誓,回去後,定不和罨撒葛同房。
但說到這裡,南人皇帝卻笑著說:“不對不對,不僅僅不能同房,是肢體接觸便不行。”
夷懶氣得都要落淚,按照南人皇帝所說,發完誓願,眼圈一紅,真的掉下了眼淚,隻是,趕緊借著低頭的機會抹去。
蕭皇後和胡都古,這時都有些可憐她了,本來如此氣勢的夷懶皇後,現今,被逼迫的,氣勢全無。
這南人皇帝,其實骨子裡,就這般無賴麼?
那生人勿近的威壓、氣度,其實都是表象?
但這樣的齊天子,倒好像,比以前多了幾分可親。
看著紅了眼圈的夷懶,陸寧心下暗笑,還是個小丫頭片子不是?三說兩說,就被擠兌成這樣了。
南人皇帝看起來猶豫了一下。
夷懶立時冷眼看向他:“齊天子,齊國萬萬臣民之主,不會,現今反悔了吧?”
陸寧擺擺手:“好,你就去吧!”對外喊道:“烏拉,給夷懶準備馬匹,傳我令,任何人不得阻攔她。”
夷懶並不多言,轉身就向外走。
寢室內,安靜下來。
陸寧坐在木桶裡,良久不出聲。
外麵不時有女衛的聲音,烏拉便報告夷懶的方位,漸漸的,聽著夷懶,已經出了承德衛莊戶之地。
陸寧微微一笑,然後,猛地從木桶中站起,說:“今日辛苦你倆了,要說之事,日後再談。”順手拿了衣服,出帳而去。
蕭皇後和胡都古,心下都是一凜,可不知道,這南人皇帝,葫蘆裡賣的什麼藥,但對北國,總歸不會是什麼好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