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野草叢生的山坡上,陸寧佇立,麵無表情的看著遠方山穀中,數十名契丹牧民被殺死在河穀之畔。
又有十幾名婦女、少女和女童,早早被領到了山穀的這一方,各個驚恐的如待宰的羔羊,雖然看不到山穀中事,但顯然她們明白發生了什麼。
這裡據榆州僅僅十餘裡,恰好遇到一個契丹遊牧的小部落,當然,也談不上小部落,明顯是數代同堂的一個大家庭,幾十口人,養著上千頭牛羊,是契丹牧民中的上等人家了。
神武軍一都士卒立時將其圍困,都頭宣大皇帝令喻,此地山田牧場,都屬承德衛,歸皇家所有,若平日,在皇家田園放牧之牧民,每年繳納牲畜數,十取其二,但現今戰時,是以牲畜全部征用。
契丹牧民立時反抗,然後,男子包括兒童都被殺掉,隻留了女子,帶回去發於軍戶未婚的男丁為妻。
遠遠看著這一幕,陸寧心下輕輕歎口氣,可現今之世,要征服敵人,就不能完全不遵循現今的規則,如果一定要按自己本心行事,怕是中原之國,最後留下無數隱患,自己現今的仁善,是對中原子民以後的殘忍。
馬鞍前方坐的耶律九哥,臉色慘白如紙,耳邊想著方才南人皇帝淡淡話語,“我不過入鄉隨俗,入了大草原,入了白山黑水之地,便遵循你草原蠻部的一些規則而已。”
隱隱感覺,現今南人皇帝的所作所為,倒好像在所謂的“承德衛”,突然出現了一支強盛無比的草原部落,行事規則野蠻無比,同樣的劫掠牲畜人口撲殺對方男丁,更可怕的是,這支強盛部落的後方,有著中原王朝源源不斷力量的支撐。
遠方,隱隱有濃煙冒起,是榆州奴城的方向。
神武軍統領朱崇俊,領著神武軍大部,應該已經順利攻破了榆州土城。
榆州頭下奴城,不過幾百戶中原奴戶,防守力量以前基本便是靠耶律九哥家的“家丁”,現今,則應該是得到了榆州奴城的契丹貴族的“家丁”,也就是自己小部族的勇壯。
現今還圖謀中京南部的奴城、遊牧牧地的契丹貴族,顯然是信息嚴重不對等,根本就不知道南人建起承德衛是為了什麼,多半還以為,中原人一貫的戰略,築城隻是作為邊塞防禦而已。
……
神武軍滿載而歸,驅使著數百戶中原奴戶兩千餘口,上千匹馬,上萬頭牛羊來和大皇帝彙合。
同時,每走一段距離,便留下數名輕騎作為斥候,最遠的斥候在二三十裡外,又會依次而返。
同時,也俘獲了契丹軍民三百餘口,包括,剛剛成為榆州奴城新主人的契丹仲父族帳小宗室子弟耶律孚犴一家。
劫掠契丹地遇到契丹人反抗且造成傷亡時,不管哪一方傷亡,反抗之契丹人直係親屬的男性便全部殺死,所謂斬草除根,至少,令埋下仇恨的種子的機會少一些,省了日後七大恨,八大恨的。
不過,策馬回返時,陸寧覺得,以後這種劫掠,自己不會參加了,哪怕是以所謂寧遠將軍武定邦的名義,也還是儘量不參與的好。
戰爭,絕對令人性扭曲,更莫說現今冷兵器廝殺時代了,自己就怕,有朝一日,這等場景看多了,變得麻木,那非自己所願。
“大皇帝,罪奴拜見大皇帝陛下……”
隊伍緩緩移動間,幾名士卒策馬拎了一名衣衫襤褸的契丹中年。
被扔在陸寧馬前後,他立時磕頭如搗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