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1 章 振袖(2 / 2)

哭什麼哭!意義不明地扭動,還晃悠悠撲進我懷裡、扯我衣服的人不是你嗎?!

給我拿出挑釁狂犬的勇氣!混蛋!理論上該感到不平的人是我!

見色起意、差點沒命的舞伎顫抖著‘嚶’一聲,抱著歌伎和琴師小姐妹哭唧唧往角落縮。

“……”我要在這裡呆一上午?芥川捫心自問:值得嗎?為了那個女人?她配嗎

聞著令人作嘔的香粉氣息,喝著寡淡無味的花哨酒水,被膽小如鼠、樣貌醜陋的女人盯著,坐在惡心的、充斥靡靡氣息的房間裡,一直呆到那個女人過來?

——臉上沒什麼表情,但病弱青年感受到了巨大的費解和憤怒。

強壓下心中的燥鬱,芥川決定至少把花了錢的表演看完:“喂,你們……”

不等他把話說完,抱作一團的女孩們就大難臨頭般亂糟糟地哭了起來——

這客人太可怕了!看起來清秀斯文,外套卻會變成黑色的怪物!一口咬斷了三味線!

……殺了她們吧。芥川的理性之弦岌岌可危:我喜歡安靜的世界。

“打擾了。”輕重恰好的敲門聲響起,窈窕的身影出現在紙拉門上,聲音悅耳清朗,“請問是芥川先生嗎?我受人所托,前來向您問好。”

立原提到的‘振袖新造’?芥川拉回理智,冷淡的聲線壓抑著怒氣:“進。”

雖然在經營模式上有所改進,但對於新造們的培養,京雀樓還是遵從舊例。

花樓中地位最高、最受歡迎、盈利最多的女孩,正式待客後即為花魁;還未正式待客、作為未來花魁被悉心培養的女孩,即為振袖新造。

振袖新造平時跟隨花樓中的老師學習各種技藝,也會跟隨現役花魁進行待客方麵的修習;偶爾作為歌舞伎出場表演,在鍛煉自身的同時提前打響名氣。

——作為發育健康、有正常審美需求的優質男性(立原自稱),立原道造向芥川推薦花樓的同時,為表示對直屬上司的尊重愛戴,還特意為他預約了一位有空閒的振袖新造。

身形窈窕的少女拉開紙門,隨著起身抬頭的動作,嫻雅美麗的麵容展現在芥川麵前。

“您好,”穿鏽紅疊紋和服的少女端莊跪坐,笑容徐徐,“冒昧問好,我是……”

“無所謂。”芥川打斷——他現在很煩躁,煩躁到想咳嗽和嘔吐,“彈個曲子。”錢不能浪費。

靠威逼利誘進門的鳴花愣住。

準乾部先生的臉色慘白到可怕,嘴唇發青,手腕和肩頸都是令人咋舌的瘦削單薄——鳴花看一眼身後驚慌失措的女孩,又看一眼病弱到不像黑.幫高層的青年。

同為客人的少女柔聲喚來縮在角落的舞伎,低聲囑咐幾句後讓她離開,自己則彎腰拿起琵琶。

“您想聽什麼?”鳴花眼神示意女孩們打開窗戶,“有沒有偏好的風格?”

她的聲音太溫柔,如月色下燈影幢幢。芥川緊繃的身體稍微放鬆:“隨便。”

重操舊業的琴師少女稍作思索——悅耳琴音如淙淙流水,婉轉傾瀉。

“怎麼回事?”老板拉住四肢虛軟逃出來的舞伎,壓低聲音,“到底是不是來找麻煩的?”

舞伎驚魂未定:“不知道,反正是來救我性命的嗚嗚嗚……”

老板一時無語,倒也不是不能理解——那位芥川先生看著清俊孱弱一旦,冷臉凶殘起來,卻到了要人命的地步,“她和你說了什麼?”

“她、她說,”舞伎哽咽,“‘送冰糖熬煮的枇杷水過來’?”

……乾什麼?在花樓講究養生嗎?老板扶額:“算了,你趕緊去吧。”

——半個時辰後,舞伎帶著溫熱的冰糖枇杷水返回,抖抖索索跪坐在榻榻米上。

持續通風後,雅間內濃烈的香粉味道散去,病弱青年的臉色稍微好了些。鳴花坐在主位下方的位置,放下彈撥葉片按揉僵硬的手指,輕聲道:“您似乎有些受涼,就不要喝酒了。”

原本苟成一團的女孩們,在鳴花鼓勵的目光中大膽上前,把甜湯放在客人手邊。

芥川垂眼看看漂浮著澄黃果肉的湯碗,抬眼就是少女無害溫煦的笑容,心中頷首:不愧是花魁備選。

至少在對職業的熱誠和專注方麵,在下認可你了。

“你叫什麼?”芥川悶聲咳嗽,端起枇杷水,“琵琶彈得不錯。”

老實說,他

其實完全不懂這個東西,但好不好聽還是能判斷的。

好。就等你問這個了。鳴花含笑:“羽二重鳴花。”

……這名字似曾相識。芥川陷入沉思:最近在哪裡聽過?

“請允許我正式介紹,芥川先生。產屋敷,羽二重鳴花,”鳴花言語含笑,“您的實習助理。”

和服少女稍頓,半是揶揄地眨眼,補充,“——就是那位,‘難纏的大小姐’。”

芥川龍之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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