薑白回到房間,盤腿坐在地毯上,一一將塑料袋裡的酒拿出來,五花八門,5瓶裝,5罐裝,果酒,啤酒,白酒,什麼牌子都有,並著列成一排。
薑白先拿起一罐啤酒,有些粗魯地揪開鐵環,仰頭“咕嚕”“咕嚕”往下灌,味道苦澀,喝得他想吐,但他還是硬生生咽進喉管。
第一罐。
第二罐。
第三罐。
……
第五罐啤酒喝光,他臉色已經是不正常的酡紅,頭腦卻無比清醒,他單手捏著鐵皮罐,哢、哢、哢……
細微聲裡,鐵皮罐逐漸變得扁平。
砰!
薑白往前一扔,磕到桌腿,鐵皮又悄無聲息掉到地毯上麵。薑白又隨便抓了瓶酒,沒有啟瓶器,他愣是用手強力掰開瓶蓋,虎口傳來撕裂般的疼痛也毫無知覺,繼續往喉嚨裡灌著苦澀辛辣的液體。
視野越來越朦朧,薑白頭也越來越重,眼前的酒瓶開始出現重影,他丟開喝空的酒瓶,想要再拿一瓶,可是抓了幾次都撲空。
“不聽話,不要你了。”他嘟囔著,咚一聲,側身倒地上蜷縮著,閉眼雙手抱胸乖乖睡覺。
過了會兒,他呼吸漸漸急促,有些不順暢,仿佛全身紮滿密碼的細針,大腦也難受極了,有兩根筋不相上下拉扯著,疼得他腦海白茫茫一片,實在難受得厲害,他鬆開手在四周胡亂摸著,半晌終於摸到手機。
他沒睜眼,解鎖播出一串號碼。
嘟、嘟、嘟……
單調重複的忙音在安靜
空間回響,久久沒有回應,終於最後一秒,一道沙啞的聲音響起:“臭小子,深更半夜不睡覺,沒有重要的事,老娘……”
“媽,我難受。”薑白嘟噥著,用臉頰輕輕碰著手機屏幕。
蔣芸芬一下清醒了,她聲音突變:“兒子你出什麼事了,啊,媽在!”
“不知道。”薑白遲鈍地搖頭。
“臭小子,你要嚇死你媽啊。”蔣芸芬急得要命,聲音都在抖,“你現在在哪兒?周圍有人嗎?”
“在哪兒?”薑白重複著,他困難抬起另一手,這才推開眼皮,呆滯地看了一圈,他打了個悠長的酒嗝,“嗝……房間。”
“在房間啊。”蔣芸芬鬆口氣,隨即她聲音拔高,“臭小子你這是喝酒了?你不會喝酒亂喝什麼!現在知道難受了?”聲音又溫柔起來,“房間有牛奶嗎?喝點會舒服。”
聞言薑白爬起來,模糊視野尋找著像牛奶的物體,很快,他爬向茶幾,上麵有盒盒裝純牛奶,他費勁插好吸管,喝了好久才喝光,他對著電話說:“喝了。”
“乖。把臭烘烘的衣服脫了,換套乾淨睡衣。”蔣芸芬遠程指導。
這下薑白臉頰擠成一團,每顆細胞都在呐喊“不願意”,他鼓起臉,有些賭氣:“還沒洗澡,我不換!”
“我的小祖宗,你現在可千萬不能洗澡!”蔣芸芬聲音大得差點把薑白震麻,“聽清楚沒有,酒醒之前不能洗澡!”
薑白揉揉耳朵:“哦哦。”
“還有這事沒你發言的權利,快把你的臭衣服換了!隔著電話都能聞到一股酒臭味。臭小子,不知道喝多少成這副鬼德行。”
薑白不情不願換了套睡衣,不過扣子打著旋兒,他半天扣不好,他委屈和扣子做著鬥爭,“媽,我扣不好。”
蔣芸芬:“……”誰能知道,她家完美優秀的兒子,喝醉了竟然是這樣,她沒忍住笑出聲。
薑白一聽她笑,更委屈了:“媽,你笑我!”
“笑你怎麼了?明天你醒了,我還要笑。”見薑白沒什麼事,蔣芸芬徹底放了心,哈欠連天說,“現在馬上躺床上去。”
薑白掀開被子馬上鑽進去,乖巧說:“進被子了。”
“嗯,閉上眼睛睡覺。”
“閉了!”
“很好,掛了吧。”蔣芸芬掛了電話。
沒幾分鐘,電話又進來,蔣芸芬閉著眼睛接起,對麵說:“媽,你還沒唱搖籃曲。”
蔣芸芬:“……”忍住沸騰的血液,她再起坐起來,披著衣服,睜不開眼睛唱,“睡吧睡吧,我親愛的寶貝……”
一曲唱完,對麵安靜無比,蔣芸芬放了心,掛掉電話,倒回柔軟的枕頭準備睡覺,結果頭剛沾到枕頭,電話又響了。
“媽……”
“臭小子!再不睡覺!老娘明天飛過去揭了你皮!”
薑白默默掛斷電話。
撥他爸的。
很機智,關機。
薑白往左翻了一下,往右翻了一下,再往左翻,睜眼,對上一隻憨態可掬的熊貓,擺在枕頭邊,十分愜意。
薑白瞪著他幾秒,突然特彆生氣,他一咕嚕爬起來,拖鞋也不穿,光腳蹬蹬蹬跑出去,拉開門,抬手敲對麵門。
咚,咚……
第二下,門拉開,顧徐見薑白臉頰紅得像是塗了番茄醬一樣,一副很生氣的樣子瞪著他,正要問,薑白突然衝過來將熊貓用力塞到他懷裡,嘴巴耷拉著,委屈無比:“還你,我不要了!這不是好運熊貓!”
說完轉身即走。
顧徐還未作出反應,薑白忽然又轉身,衝過來一把連熊貓帶人抱住,頭埋在一團柔軟的地方,悶聲說:“對不起,是我亂撒氣,你是一隻好熊貓。”
顧徐眼裡難得閃過疑惑,想推開薑白問清楚發生什麼事,手剛抬起來,他瞳孔猛然動了下,手就這麼僵在空中。
胸口處,傳來濕意。
薑白,在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