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血月高高掛於天邊。
而位於武裝偵探社旁的事務員專用宿舍樓內,有一間房依舊在亮著昏黃的燈。
一大一小兩個人影相對著盤膝而坐,麵前鋪著一張巨大的紙。
他們在核對兩個世界的差異,試圖從中找出什麼情報。
“異能者大戰……”太宰治輕輕重複著這剛剛從「太宰治」口中吐出的五個字,沉思了一會兒,搖了搖頭。
“從未有過。”他說,“至少在我的記憶裡,在這一百年內,我所處的世界一直相當和平,尤其是橫濱。”
日本從未淪為戰敗國,橫濱也沒有淪為租界。擂缽街甚至從未存在,而迄今為止也矗立在這個世界橫濱市中心的港口黑手黨,也早就被“橫濱學院”取而代之。
戰火從未波及到橫濱,那是個和平而溫柔的城市,連天都是湛藍的,居民安居樂業,其樂融融。
「太宰治」沉默了一會。
青年垂眸把玩著手裡的筆,“原來如此,怪不得。”
怪不得差異性如此之大。
這是完全成長在和平之都的“太宰治”。他從小就被包裹在溫柔的愛護裡,被細心嗬護著長大,渾身那些天生就會傷人傷己的、尖銳的棱角已經在溫柔的時光中被慢慢撫平。
不同的經曆會造就不同的人。
即便是“同一個人”,是他異世界的同位體,這位太宰治也已經走上了一條和他截然不同的道路。
正如那個夢想是成為軍警的中原中也。
……
“所以,差異性大致是從這裡開始的。”「太宰治」垂下眸去,纖長的眼睫微微顫動,在昏黃的燈光下宛如撲閃著的蝶翼。
他拿起筆,在兩人麵前的白紙上畫了一道斜杠。
那正是日本深陷戰爭的幾十年前。
“按理說,假設兩個世界前置的曆史相同的話,那麼這場爭鬥的出現和結局都是必然結果。”「太宰治」說,“但……”
太宰治沒有說話,他也低頭看著那張記錄著兩個世界不同之處的白紙,像是陷入了沉思。
「太宰治」說得沒錯。
按照曆史進程的必然性,在兩方世界前置曆史完全一致的情況下,如果是天災那倒還好說,畢竟具有隨機性,但沒道理這場怎麼看都一定會發生的異能者大戰,也突然突兀的自曆史長河中消失吧?
這很奇怪,太不符合常理了。
驀地,他的心思微微一動。
橫濱學院成立的時間,似乎比那場大戰的發起時間要稍微提前一些。
再加上在這個世界的橫濱屹立不倒數十年的港口黑手黨,卻從沒在他們的世界出現過這件事……
這種突兀的變動,會和橫濱學院的建立有關嗎?
畢竟兩個世界目前最大的差異性……也就是橫濱學院了。
不過,在那之前,他需要先試探另一件事。
少年抬眸看向窗外,凝視著窗外那輪血月,想起白天時,在聽到芥川龍之介和中島敦談話後表情各異的武裝偵探社眾人。
那還是芥川龍之介沒有被強製性帶回來接受治療的時候。
他在電話亭中給中島敦打了電話,在電話中提到了幻術和學園都市。
這是在他們世界中習以為常的兩個名詞,畢竟眾所周知,整個世界中不僅僅有著異能力者,還有著與他們力量體係完全不同的其他能力者。
但太宰治對武裝偵探社眾人當時的表情記憶猶新。
疑惑、茫然、思索,還有突然接受到大量信息量而表現出的,短暫的空白表情。
就好像……他們從來沒聽說過這些信息一樣。
“說起來,你知道彭格列和「死氣之炎」嗎?”太宰治支著腮,像是漫不經心地突然問道。
聽到問話,「太宰治」的動作微微一頓。
彭格列?死氣之炎?
彭格列大概是個什麼稱呼……死氣之炎是什麼?異能力嗎?
一邊這麼想著,他一邊下意識抬起眼,去看發出問話的鳶眸少年的表情。
兩雙眼睛猝不及防地對視在了一起。一雙帶著點探究,一雙已經帶著通透的了然。
「太宰治」反應了過來。
剛剛那句話是一個試探,而太宰治已經從中得出了結論。
原來他隻是想知道自己知不知道這兩個名詞?
鳶眸的俊秀青年眨了眨眼,饒有興趣地問,“得出了什麼結論?”
說實話,「太宰治」還真的挺好奇太宰治問這個是做什麼用的。
“……”少年長長地吐出了一口氣,也懶得回答自己同位體的問話,表情安詳地向後倒去,躺倒在了床上。
居然真的不知道。
據太宰治所知,意大利那邊的黑手黨組織彭格列,所使用的能力基本都是死氣之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