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 章(1 / 2)

折姝 鹿時眠 9467 字 8個月前

夜涼如水。

窗外落雪紛紛,屋內伺候的丫鬟婆子,早就心驚膽顫退了下去。

沉默間,裴硯往前走了半步,他微俯下身,漆黑眸色落在她身上,似有重量般帶著一種上位者與生俱來的壓迫。

林驚枝心下微凜,下意識往後退了一步。

然而裴硯動作更快,清瘦冷白覆著了層薄繭的掌心,已握上她纖細柔軟的手腕。

略微粗糲的掌心,無意擦過她燙得泛紅的肌膚。

“痛。”

林驚枝本能輕哼,縮著手腕就要往身後藏。

可裴硯動作更快,修長指尖已經扯著她寬大袖擺自上而下撩起,露出一截玉似的皓腕。

隻見白嫩雪肌上一抹刺紅色燙痕,尤為顯眼。

“怎麼弄的?”他聲音有些沉冷,似有不悅。

林驚枝有些抗拒的從他手中抽回手臂,語調疏離冷漠:“白日李媽媽給我送湯藥時,伺候不周打翻了湯碗。”

她聲音微頓了頓,繼而補了句:“不過我也罰了她二十板子,以儆效尤。”

裴硯聞言眉心微蹙,卻也沒再說什麼。

而是轉身往東稍間的書房裡拿了幾卷書冊,不久後,起身離開撫仙閣去了外院書房。

林驚枝看著裴硯離去的背影,心裡冷冷哼了聲。

平時他但凡在夜裡回撫仙閣,哪次不是要把她摁在身下抵|死|纏|綿。

現下知道她傷了手臂,不能讓他儘興,就轉身離開,他果然是拿她身體當發|泄的工具罷了。

有了上一世同裴硯三年多相處經驗,林驚枝可沒有忘記裴硯這人,看著謫仙清俊,性如白玉,一副不沾人間煙火,高山仰止的模樣。

實際上算計起人來,估計八百個心眼都不止。

晴山從外頭進來,就見林驚枝靠正在美人榻上,愣愣出神。

“少夫人。”

晴山略有遲疑,但還是小聲問:“少夫人和郎君這是怎麼了,明明前幾日奴婢瞧著還好好的。”

對上晴山關切目光,林驚枝心底湧起一片酸澀。

也不知上一世她死後,一直對她忠心耿耿的晴山落得個什麼結局。

不過還好,現今一切都來得及。

“我無事,隻是近來有些乏了。”林驚枝朝晴山搖頭道。

晴山趕忙扶林驚枝起身,聲音溫和勸道:“既然乏了,那奴婢扶您去早些歇息。”

“今兒沒去請安,明日若再不去。”

“隻怕府裡頭長輩又要罰您立規矩。”

立規矩麼?

林驚枝眼底浮著一層薄薄冷意,想到前世裴大夫人隻要對裴硯不順心,就喜歡裝病或者立規矩來回折騰她,明明心裡不待見她,又必須要求她日日去請安。

這一世,她倒要看看,那些人能把她如何。

夜裡,晴山滅燈燭輕手輕腳退了出去。

林驚枝卻在沒了光線,四周靜下來的瞬間,她身體就開始不受控製蜷縮成一團,渾身涔涔冷汗。

沒有儘頭的黑暗就像巨獸的血盆大口,隨時能把她吞回那座陰暗潮濕地牢深處。

蒲草生蛆的腐味在她鼻尖上若有似無,腹中翻湧,是被灌下毒藥時那種要生生把五臟六腑絞爛絞碎的巨痛。

林驚枝張著檀口,像溺水的人,卻發現自己無論如何掙紮都發不出任何聲音。

有鋒芒閃過。

她再次看著尖銳的匕刃狠狠刺入她眼眶裡,血淚落下滿臉都是,剜眼錐心,痛不欲生。

黑夜彌漫沒有邊際,迷迷糊糊中,有人給她輕輕擦去額間冷汗。

屋中好像重新亮起燈來,有丫鬟進來刻意壓了步子的聲音,但她依舊睜不開眼。

直到翌日清晨,卯時剛過,有斑駁光暈落進屋內。

林驚枝終於得以從噩夢中漸漸蘇醒,愣愣盯著帳頂的承塵,心如擂鼓。

背後小衣已經濕透,眼眸乾澀被外頭的光一照就不自覺落下淚來,手腕處的肌膚火伴著一片清涼的黏膩。

林驚枝這才發現雪白的玉腕上,昨日燙傷的地方,被人細心上了膏藥。

但她沒有任何猶豫抬手,雪白指尖在傷痕處用力一掐,火辣辣的刺痛從手腕蔓延到全身,這種真實的痛感讓她有一種劫後餘生的慶幸。

絞在一處幾乎窒息的心口,聊以慰藉片刻喘息。

“少夫人。”

晴山見她醒了,忙遞了暖怕給她擦臉,聲音透著後怕:“昨夜您夢魘,也不知夢到了什麼,在夢裡哭了許久。”

“夜裡若不是郎君恰巧回來,守夜的小丫鬟們都不曾發現。”

瞬間,林驚枝所有顧慮散得一乾二淨,連名帶姓直問:“裴硯昨天回來了?”

“是,夜裡在屋中呆了一個時辰,天亮才走的。”晴山說道。

然後晴山轉身從一旁桌案上拿了個玉瓶遞給她:“這是郎君給奴婢的膏藥,吩咐奴婢給您塗上。”

林驚枝盯著那小玉瓶,久不做聲。

這東西她前世見過,據說是十分珍貴的去疤膏,去腐生肌,也隻有宮裡的貴人才用得上的東西。

但林驚枝不稀罕,她十分嫌棄隨手擱在了一旁博古架上的角落處,擺明了就是眼不見心為靜的態度。

等洗漱上妝穿戴整齊,她見時辰還早,就不像曾經那樣每每最早到長輩房中請安,而是慢悠悠吃完早膳,才披上鬥篷出門。

外頭雪大路滑,林驚枝走的不快。

穿過長長簷廊,入了垂花門,就到了太夫人鐘氏所住的萬福堂。

打簾的小丫鬟看林驚枝走進,竟是半天也回不過神來。

恰巧裡麵傳來裴二夫人吳氏的聲音:“母親,可知道昨日硯哥兒撫仙閣裡罰了下人。”

“據說是硯哥兒媳婦,在硯哥兒那受了氣,便狠狠罰了硯哥兒的奶娘,朝她撒氣。”

吳氏好似說笑般,又朝周氏道:“大嫂,也是你太縱著硯哥兒媳婦了,難怪昨日稱病,連請安都不來了,估計是對家中不滿呢。”

這時,屏風那頭傳來一道嬌嬌笑聲:“二嬸娘這是說誰對家中不滿?”

“這倒是巧了,昨日我剛好被李媽媽潑了身滾燙湯藥,今兒眼看好了不少,就急急來祖母這請安了。”

屋內霎時一靜,所有人都不約而同,往屏風另一頭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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