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驚枝側趴在榻上,青絲軟軟垂在瘦薄的雪肩旁,鬢角被熱汗浸濕,微挑的眼尾如同染了薄薄胭脂,不笑時也含了三分嬌媚。
可她並不理會裴硯的話,波光瀲灩桃花眼中,帶著明顯不信神色,壓著惱意的臉頰氣鼓鼓的。
她明明是在毫不掩飾地生氣,卻不知自己此時不著寸縷隻蓋了衾被,纖長白皙天鵝頸連著肩頸半遮半掩的模樣,在裴硯眼中是多麼極致的引|誘。
他握著書卷的指尖,有片刻發緊,下一瞬垂眸起身去了耳房。
今日在那方麵,他本不想克製的,可顧著她的身子還疼著,若是再要她,以她近半月來突然轉變的脾性,裴硯不確定能不能把人給哄好。
不知從什麼時候開始,他會下意識顧忌她的感受。
有時甚至覺得她生氣時的模樣,比平日謹言慎行的時,更加能引起他的注意,他總想著時不時逗一逗她。
裴硯去耳房做什麼,林驚枝心裡自然能猜到,她蜷在衾被下唇角慵懶勾著,聽著耳房裡的水聲伴著屋外猶如碎玉落地的風雪聲。
也不知這般天氣,明日山林中積雪能厚成什麼模樣。
林驚枝又不由自主想到了前世,也是冬至太夫人壽辰後,那時的她病得重,裴硯以她病重要靜養的借口帶她來著這溫泉莊子。
到溫泉莊子不久,裴硯就消失了,留了奶娘李氏和晴山還有幾個小丫鬟在照料她,直到四五日後的深夜裡才回的,他的確給她帶了做披風的紅狐皮子。
也不知這一世,因為她私自去觀音寺一事,是否在不經意間打亂了裴硯的計劃。
林驚枝有些可惜地歎了口氣。
雖然她心裡恨著裴硯,但她並不想和那件狐裘披風過不去啊。
印象中那件披風是她前世極少有的色澤明豔衣物,既輕便又保暖,更是她每年冬天必不可少的防寒上品。
裴硯從耳房出來,就見林驚枝小小一隻把衾被都圈在身上,不過他巴掌大小的臉蛋,各種神情變化,最後化成滿滿的可惜。
她在可惜什麼?
可惜他今晚沒有繼續?
裴硯垂著的指尖輕輕一撚,指腹似還殘留了幾絲她雪肌上滑膩的觸覺,眼中劃過她受不住時指尖摳著他背脊,檀口微張,用斷斷續續的嗓音同他求饒時的模樣。
這一瞬,裴硯性感冷白的喉結滾了滾,方才用涼水壓下去的薄欲又湧了上來。
他晦澀不明的眼眸微深。
林驚枝渾身一僵,隻覺有道不容忽視的滾|燙視線,如有重量般,一寸寸從她身上掃過,她攥著被沿的指尖下意識用力,蜷縮的身體繃得緊緊的。
“睡吧。”裴硯聲音有些啞,垂了眼眸,勉強定住心神。
他朝林驚枝走去,霜白色裡衣擋不住他好看緊實的肌肉線條,修長指尖掀開衾被一角後。
他視線不由一頓,接著變得微深。
雖然屋中燈燭昏暗猶似輕紗籠罩,但在衾被掀開的瞬間,她渾身上下哪處不是他之前留下的痕跡,就連手腕內側白皙肌膚上,都留著深深淺淺一片淡緋色。
裴硯垂著的鳳眸幽深半斂,指尖用力扯著衾被一掀一裹,他人已經躺了進去。
他剛用過涼水,身體還不熱但小腹翻湧的灼意,卻令他箍在她綢緞般纖腰上的掌心慢慢握緊。
林驚枝背對他睡在床榻最裡側,呼吸微重。
到後來,她也不知自己的是如何睡著的。
裴硯剛躺下時,床榻溫度驟降涼得厲害,不過也就是頃刻功夫隨著他身體體溫的升高,林驚枝即將睡著時,被他箍著的腰上都滲了層熱汗。
半夜她迷迷糊糊還熱醒過一次,醒來時才發現自己不知什麼時候滾到了裴硯懷中。
兩人垂落的發絲纏在一處,他裡衣的衣襟鬆開許多,她掌心似乎還揪著他袖擺,林驚枝嚇得慌忙鬆開手。
等她再次睡著後,裴硯輕輕歎了口氣,睜開的漆黑鳳眸中毫無睡意。
他起身穿衣,不一會兒屋外響起守夜丫鬟婆子行禮的聲音。
這一覺,林驚枝直睡到日上三竿才醒。
等到用午膳時,才注意到裴硯不在,林驚枝想了想朝孔媽媽問:“郎君去了何處?”
孔媽媽道:“回少夫人,郎君寅時就出門進山了。”
林驚枝攪著湯匙的指尖一頓,視線落在半開的窗外。
四下白茫茫一片,鬆林半點翠綠不見。
今日風雪大得都能迷了人眼去,天不亮就進山,能找得著路?
也不知是有什麼重要的事情,需逼著裴硯這般拚命,林驚枝心底不以為意冷哼,又讓晴山裝了小半碗山蔬鮮雞湯慢慢喝著。
她一向怕冷,本來屋子後方特意從山上引下來的溫泉,她該時不時去泡一泡暖一暖身體,可一想到裴硯昨日拉著她在溫泉裡做那種要命的事,林驚枝一想到溫泉就禁不住想到昨日他有多放肆。
所以她寧願把屋裡地龍燒得暖和些,再添幾個銀霜炭盆,也絕不去溫泉池裡泡著。
外頭的雪下了整整一日,林驚枝待在莊子裡,除了正午用膳後裹著厚厚鬥篷在簷廊下看了一會子雪景,就頭也不回地縮回屋子裡,半步都不踏出屋門,因為外頭實在太冷了。
到了深夜,林驚枝沐浴後從耳房出來。
她烏發半濕,有水珠滴落,不過片刻雪白的裡衣就被沾濕大片,裡頭穿著的小衣若隱若現。
等晴山和孔媽媽幫著她把頭發絞乾後,林驚枝扯了扯貼在肌膚上帶著水汽有些寒涼的裡衣,順手從屏風後便箱籠裡翻了一件新的出來,她正要換上。
門外傳來丫鬟婆子行禮的聲音。
“郎君。”
裴硯渾身上下透著一股冷氣,就連濃黑眼睫上都落了霜白的雪花,他冒著風雪大步走進屋內。
修長指尖沒有任何猶豫,解開身上沾滿白雪的大氅。
晴山和孔媽媽見狀,趕忙躬身退了出去。
“我回來了。”裴硯看著林驚枝,聲音略帶沙啞。
他手上動作不停,直到腳上濕透的裹了層小羊皮的皂靴,被他脫下丟在一旁,隻穿了件薄薄裡衣,繞過屏風走進裡間。
說話時,漆眸內沒有任何情緒起伏,語調更是冷淡。
“今日進山,獵了幾隻紅狐。”
“等過幾日莊子裡的下人處理乾淨後,我讓人送過來給你。”
林驚枝眸光落到裴硯身上,被風雪浸得半濕的衣服上。
她蜷著腳尖站在屏風後方,白皙指尖還拿著方才從箱籠裡翻出的衣物。
身上本該要換下的衣裳係帶已經解,繡著纏枝並蒂牡丹的湘妃色小衣大半都露在外,貼身小褲下,她如銀似雪的腳踝上,還能瞧見幾許昨日留下的些許紅痕。
此時,林驚枝正因為裴硯方才的話,表情有些許變化,久久回不過神來。
不顧大雪進山,真是隻是為了給她獵幾條紅狐皮子做披風取悅她?
她第一反應,就是不信。
然後轉念一想,也許他何嘗不是為了博取一個沉於美色的寵妻名聲,好讓那些忌憚他的人放鬆警惕呢?
想到這裡,林驚枝暗中悄悄鬆了口氣。
她攥著乾淨裡衣的掌心微微用力,往身後藏了藏,正準備若無其事攏緊身上被烏發滴落水珠子打濕的衣裳。
可下一瞬,薄瘦的肩上忽地一涼,緊接著裴硯薄熱掌心已經落在她不盈一握的纖腰上。
覆在她肌膚上,繡著纏枝並蒂牡丹的湘妃色小衣完全露了出來。
不過是比裴硯巴掌大一些的布料,緊緊裹著她月凶前的波瀾起伏,白如珍珠的背上,纖薄性感的兩片蝴蝶骨若隱若現。
裴硯帶著熱氣鼻息落在她雪白側頸,掌心收攏。嗓音低沉沙啞。
“枝枝。”
“都濕透了。”
“換了吧。”
林驚枝微涼掌心抵在裴硯胸口往前推了推,她腦袋微仰著,漂亮的桃花眼底有波瀾極快的閃過。
她垂眸,抿了抿唇道:“今日辛苦夫君。”
“山裡雪大寒涼,夫君早些沐浴換衣,莫要傷了身體。”
裴硯箍在她纖腰上手,沒有挪動半分。
“一起?”薄燙呼吸貼著她耳畔,屬於裴硯身上獨有的雪後的那股冷鬆香愈發明顯了。
林驚枝克製著,搖了搖頭:“我已經沐浴過了。”
裴硯掌心用力一扯,林驚枝就驟然跌落他懷中,耳鬢廝|磨他透著涼意的唇,懲戒似的輕咬了一下她圓潤的耳垂。
聲音少有控製不住,含著一絲薄欲:“這次記下,日後再算。”
冬夜寒涼,等裴硯沐浴出來,林驚枝已經重新換了身衣裳。
她把自己裹得跟蠶蛹一樣,躺在厚厚的衾被下,她閉著眼睛,懷裡抱著的湯婆子燙人,可依舊覺得背脊有些寒涼。
燭火昏昏,落在她纖長濃密眼睫在眼瞼下方,留下一片虛虛實實的暗影。
不久後,輕淺的腳步聲傳來,接著林驚枝隻覺得背後一暖,空氣中鋪天蓋地都是裴硯的混著淡淡皂香的氣息。
“睡吧。”裴硯自然而然伸手把她摟進懷中。
微啞的嗓音低低的,像是一種不動聲色的撩撥,偏偏她又找不出證據。
這一夜,裴硯十分克製守禮,除了摟著她外,並沒有越界半分。
直到翌日清晨。
溫泉莊子外,天色才灰蒙蒙亮時,林驚枝被裴硯從睡夢中吻醒。
她眼中還帶著剛睡醒時的迷茫,眼尾慵懶帶著嫵媚。
這種時候的她,眼中並沒有清醒時才有的過分防備,纖細白皙的掌心遵從身體本能,攥著身下有些許淩亂的絲綢床單。
直到裴硯掌心撩開她的小衣,落在她起伏的心口上。
林驚枝不受控製,唇瓣無意識溢出一聲輕吟。
下一瞬,她猛地睜開眼睛。
“裴硯?”
林驚枝眼眸慢慢睜圓,雙頰透著淡淡紅暈,眼尾處淚痣像點了朱砂。
裴硯神色自若鬆手,起身下榻,然後慢條斯理一件件穿上衣服,就轉身出去了。
約莫半刻鐘後,晴山和孔媽媽進來,朝林驚枝道:“少夫人,該起了。”
“郎君說,等會子帶少夫人去山裡轉一轉,今日外頭雪停了。”
“去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