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 第 50 章(2 / 2)

折姝 鹿時眠 12753 字 8個月前

“裴少夫人可算是來了,老奴家殿下一早就念著少夫人。”林驚枝才走下馬車,公主府前立馬就有得臉的嬤嬤迎接上前。

“老奴姓趙,裴少夫人若不嫌棄,喚老奴趙嬤嬤便可。”

這個時辰不早也不晚,公主府門前,華車美衣,四周都是人。

能得林驚枝這般待遇的少之又少。

更何況這是初宜長公主親自下帖子辦的賞花宴,汴京城內宅的婦人,但凡能攀上關係的,自然是削尖了腦袋也想要參加。

林驚枝帶著幕籬,身旁伺候的丫鬟婆子也都是生麵孔,所以並沒有人認出她的身份。

倒是趙嬤嬤在前邊引路,視線悄悄落在扶著林驚枝的孔媽媽身上,見孔媽媽看向她,她嘴角抿了抿,趕忙慌亂垂下眼皮,顯然是十分忌憚孔媽媽。

一行人繞過影壁,緩緩走進了層樓疊榭回廊曲折的長公主府內。

公主府中已來了不少人。

其中最為打眼,被人眾星捧月圍著的,自然是沈國公沈樟珩唯一的孩子,在家中受儘寵愛的沈觀韻。

沈觀韻看似在笑,她含著冷意的視線已沒有任何停頓,落在了林驚枝身上。

隻是一眼她便認出那個哪怕帶著幕籬,也依舊美得驚人的女子是誰。

兩人隔著幕籬薄紗,遙遙相望。

“林六姑娘,許久不見。”

沈觀韻率先開口,聲音不大不小,剛好所有人都能聽得清楚,她語調看似含笑,成功讓在場貴女都把視線落在林驚枝身上。

“林六姑娘是誰?”

“我記得汴京林氏可沒有行六的姑娘。”

“可惜幕籬遮擋了容貌。”

“……”

四周都是竊竊私語的聲音。

林驚枝眸色平靜從在場每個人的臉上掃過,忽地她視線一頓,眉梢意外揚了揚。

秦雲雪也來了,她就站在沈觀韻身後。

不過讓林驚枝驚訝的是,她竟梳了婦人的發髻,簪著嵌著珍珠掐成花狀的寶石金簪,極素的衣裳,依舊是弱柳扶風的模樣,不過氣色比起離開裴家前好了不少。

秦雲雪也同樣看著她,眼底的陰鬱沒有減少半分。

聽說有人好奇在問林驚枝的身份,秦雲雪唇角嘲諷笑了笑:“她是豫章侯府庶出的六姑娘。”

“豫章侯府?”

“我自小生活在汴京,可從未聽過豫章侯府。”有人不解地問。

秦雲雪用帕子壓了壓唇角:“你們可莫要誤會,林六姑娘是河東郡豫章侯府的庶六姑娘,她從未來過汴京,各位妹妹們自然不識。”

“我和觀韻姐姐也是去歲前在河東郡小住時,與她見過幾麵。”

秦雲雪不解釋還好,這一解釋人群裡就有人忍不住笑出了聲:“初宜長公主是什麼身份,能請小小的庶女參加賞花宴,莫不是拿了假請帖,混進公主府的吧?”

一群人圍著沈觀韻嘰嘰喳喳討論林驚枝身份。

沈觀韻眼中帶笑,一副事不關己的模樣,明明是她先出言帶出的話題。

庭院格外熱鬨,貴女之間聲音也沒壓著,但凡經過的人都能聽上幾句。

趙嬤嬤聞言,眉心擰成了一道褶子,隻覺得汴京城中這些貴女,越發的沒有尊卑教養。

“裴少夫人……”趙嬤嬤正準備開口安慰林驚枝幾句。

“是枝枝嗎?”一聲帶著驚喜的聲音,從後方傳來。

“好孩子,你什麼時候來的汴京,怎麼也不與我說上一聲?”

“我這日想夜想的,終於是把你盼來了。”沈太夫人連忙拍開扶著她丫鬟的手,笑盈盈朝林驚枝走去。

林驚枝也是愣了一下,趕忙脫了幕籬,屈膝朝沈太夫人行了一個萬福禮。

“沈家老祖宗,萬安。”

她一襲海棠紅石榴裙,玉肩上搭了條纈紋薄紗披帛,纖腰用明珠寶石宮絛束緊,明豔嫵媚,是那種千年難尋,令人失神的人間絕色。

熱鬨庭院,霎時靜得落針可聞。

沈太夫人麵容平靜,朝身後一群貴夫人介紹林驚枝:“這孩子,生得好看吧。”

“我本以為我沈家的觀韻姐兒,已經是汴京明珠無人可及了。”

“枝枝這孩子,竟然比我家觀韻更美上數分,難怪裴家郎君把人娶回家中後,恨不得當寶貝疼愛。”

沈太夫人一開口,所有的竊竊私語都弱了下去,連帶著趙嬤嬤也暗中鬆了一大口氣。

隻有沈觀韻臉上的笑容微僵,捏著繡帕的指尖暗中用力,尖銳指甲摳在嬌嫩掌心上,也毫無所覺。

林驚枝嫣然含笑,朝沈太夫人身後的貴夫人們一一行禮,她神態不卑不亢,禮數動作更是挑不出一絲毛病。

有人礙於沈太夫人麵子,誇了林驚枝幾句,也有人真心實意喜歡如她這般長得好看,又格外討喜的姑娘。

霎時間,庭院裡變成林驚枝如眾星捧月,被各個府上的貴夫人圍著,等有人打聽出她就是新上任的大理寺卿,裴硯嫡妻時,那種熱情程度不亞於長公主蕭初宜出現。

“真的好生熱鬨。”眾人正在說話的時候,一個笑吟吟的聲音從庭院旁的玻璃花房裡傳出。

長公主蕭初宜扶著宮婢的手,明豔宮裝,慢悠悠從玻璃暖房裡走了出來。

她也不知在裡頭待了多久,那花房瞧著並不隔音,眾人心思各異,趕忙上前朝蕭初宜行禮。

蕭初宜眼中含笑,她已三十多歲,但保養極好,瞧著不過二十出頭花季少女的模樣。

她是先皇的遺腹子,出生時新皇剛登基不久,膝下又沒有孩子,四五歲前都是宮中獨寵。

更是被大師批了,有護國昌盛的極貴命格。

“裴家少夫人。”

“上前來,陪我說說話。”蕭初宜笑著朝林驚枝招了招手。

林驚枝下意識側眸看了沈太夫人一眼,那種本能地尋求長輩幫助的眼神,讓沈太夫人心底一暖,伸手拍了拍她手背:“你莫慌。”

“初宜長公主這孩子一向是好說話的,她若喜歡你,是好事。”

“日後若遇著什麼麻煩,也能多個助力。”

林驚枝頓了片刻,才緩步上前朝蕭初宜行了一禮。

蕭初宜揮退左右伺候的宮婢,親自親昵拉過林驚枝的手,也不管後頭那些貴婦貴女震驚神色,一路拉著她走進玻璃花房裡。

“長公主殿下,可是有事要單獨同臣婦交代?”林驚枝悄悄看了一眼蕭初宜,有些不明白問。

蕭初宜撲哧一笑,美眸微抬看著林驚枝:“你還是這般緊張。”

“就像母後宣你進宮那日,真是個妙人。”

“我不過是瞧著喜歡,單獨尋你說說話罷了,你不必緊張的。”

林驚枝依舊有些放不開,她對宮裡的貴人們,無論是誰都下意識地排斥。

蕭初宜也不勉強,尋了玻璃花房裡掛著的金剪子,剪了朵白鶴臥雪的牡丹簪在林驚枝如雲烏發上。

她上上下下打量許久,感慨道:“這牡丹,還是剪下簪在發髻上好看。”

“你生得嫵媚明豔,最適合簪花。”

玻璃花房裡,哪朵花不是花匠精心培育出來的,價值千金的名貴品種,蕭初宜倒是說剪就剪。

兩人在花房裡,也沒有刻意聊天,林驚枝恭敬跟在蕭初宜身後。

“裴硯平日對你可好?”蕭初宜忽然停下腳步看向林驚枝。

林驚枝一愣,抿了抿唇道:“家中郎君待妾身極好的。”

“是麼?”

蕭初宜拿帕子掩了唇角,視線不由落到林驚枝平坦的小腹上,頗有深意道:“你也該讓裴硯努力些,你生下孩子後,日後地位才能穩固,誰也越不過你去。”

“我這話,你得記在心裡。”

林驚枝垂在袖中指尖霎時僵了一下,她裝作害羞模樣,垂頭掩去眸中冷色。

蕭初宜以為她年歲小,又新婚不到一年,眼下是害羞了,就沒再提孩子的事,而是慢條斯理從袖中掏出一個令牌遞給林驚枝:“這是公主府的令牌。”

“你日後遇著困難,有事要尋我,隻管吩咐丫鬟拿了令牌來公主府。”

“我就算不在府中,也有人第一時間會給宮中遞消息。”

令牌觸手冰涼,林驚枝望向蕭初宜含笑雙眸,她依舊不解。

從小生活在豫章侯府,讓她早早就明白,這天底下就沒有平白得到的好處,長公主蕭初宜這般對她,實在令她覺得十分怪異。

蕭初宜見林驚枝微微蹙著的眉心,她不禁想到三日前,裴硯在公主府有事求她的模樣。

蕭初宜當時還以為的天要塌下來的大事,逼得裴硯都開口求人了,沒想到裴硯隻是讓她多照顧幾分,剛剛進京,有些膽小的妻子。

這麼多年了,蕭初宜可沒見裴硯這樣求過人。

當裴硯被她逼得,叫她姑母時的模樣。

蕭初宜隻要想起,一整年的心情都是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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