避暑的莊子,藏於鬆林深處。
莊子外是一條清可見底的小溪,溪流順著山道往下,山腳下是大片大片的農田。
林驚枝被裴硯用大氅裹著下了馬車,她隻來得及看一眼莊子四周的青翠鬆林,就被抱進屋中。
孔媽媽緊跟在身後,欲言又止。
屋中,燭光明亮。
裴硯伸手解開大氅,露出大氅下她未著寸|縷的身子,玲瓏曲線,在燭光下泛著如同羊脂玉般的光澤。
“裴硯,你出去。”
林驚枝又懼又惱,伸手就要拉過床榻上的衾被,蓋到身上。
裴硯卻突然伸手,粗糲指腹摁著她的指尖輕輕捏了一下,眸光一寸寸從她白皙肌膚上滑過,那種像是要把她吞入腹中,壓著占有欲和渴望神色,漸漸逼得林驚枝喘不過氣來。
避無可避,也退無可退。
她蜷著的腳尖下意識繃緊,雙頰滾|燙,全身都泛起一層粉潤的嬌色。
裴硯最終隻伸手揉了揉林驚枝有些淩亂的烏發,他動作輕柔,薄唇印在她微涼嬌紅的唇上,一觸即分。
“好好休息。”
“我讓孔媽媽進來伺候。”
不一會兒,孔媽媽從屋外端了熱水進來,她先給林驚枝擦身,又尋了乾淨衣裳給她換上。
眸光觸及她身上遍布,連腳踝上都沒放過的吻痕,孔媽媽有些為難地歎了口氣。
“郎君近來也太過於放肆。”
“這些話原本老奴不該說的,可為了郎君和少夫人的身體著想,該讓郎君克製些才好。”
“少夫人也莫要次次都順著郎君。”
林驚枝眸光一顫,她抿著唇沒說話。
她想到和寂白那邊的計劃,加上裴硯受傷,她就有些由著他。
在床事上也不如之前那般拒絕,就想著他隻要得到滿足,總歸是不會分心思去察覺彆處的異動。
他們是前日晚間從汴京郊外莊子出發,至於到了哪裡,林驚枝根本不知道,白日馬車裡他突然來了興致,半哄半騙要了她。
怕她受不住,車廂裡的冰盆被端了出去,可盛夏天氣實在炎熱,他不過是要她一回,她身上連小衣都濕得能擰出水來。
不過是趁著他給她擦汗時,她用濕答答的眼眸看了他一眼,便被他握著雙手手腕,唇抵在她霧蒙蒙的眼瞼上,又凶又急,讓她嗚|咽著吞下所有的嬌吟。
又要了她一回。
孔媽媽見林驚枝換了乾爽衣裳,再次閉眼陷入夢鄉,她輕手輕腳收拾東西,退到外間。
正準備轉身出去的孔媽媽,忽地瞳孔驟縮,她餘光瞟到裴硯悄無聲息坐在後方的抱夏廳裡換藥。
“郎君。”
孔媽媽想到剛才勸說林驚枝的話,霎時隻覺背脊寒涼得厲害。
裴硯緩緩抬眸,眸光黑沉使人不寒而栗。
孔媽媽驀然膝蓋一軟,朝裴硯跪了下去:“老奴不該多嘴。”
裴硯沒說話,緊抿的唇壓著冷意,手裡的巾布早就被血水浸透。
連著一兩日趕路,他又傷得厲害。
因顧著林驚枝的身體,馬車裡大多數時候都不放冰盆,他左肩上的箭傷反反複複被汗水浸濕,四周本該結痂的地方皮肉生腐發膿,若不挑開傷口擠出,早晚會爛得更嚴重。
所以裴硯才避開林驚枝,一個人躲在抱夏內,悄悄處理傷口。
“孔媽媽。”裴硯刻意壓低的聲音,冰冷淡漠。
那種與生俱來的上位者威嚴,令跪在地上的孔媽媽慌了神色。
“我聽說宮裡有一種秘法,在不傷身體的前提下,能快讓人快速有孕。”
“前些日子淑妃鐘氏診出喜脈,便是用了這法子。”
五月末,盛夏。
孔媽媽渾身發抖,竟不知是抱夏內放了冰盆,還是因為地上青磚濕寒,她背脊的冷汗一層一層滲透衣裳,手腳發涼沒了知覺。
“是。”
“老奴當年在太後娘娘身邊伺候時,聽太後娘娘提過。”
“是鐘家算子嗣的秘法,按照女子癸水的日子和天數,加以推算最合適的時機行房事,若是要像淑妃娘娘那般一次得以受孕,可以再提前七日飲用鐘家秘藥。”
裴硯有片刻失神,一雙眼睛帶著令孔媽媽覺得膽顫心驚瘋色。
“若是不用藥呢?”裴硯目光落在孔媽媽身上,威壓如千斤巨石。
孔媽媽渾身緊繃,聲音乾澀道:“若是不用藥,就要看女子的體質,是否容易受孕。”
“按鐘氏的法子算著時日,的確受孕的可能性大些。”
裴硯收回視線,朝孔媽媽揮手:“我知道,你下去。”
“是。”孔媽媽忙不迭退了出去。
裴硯繼續用匕首挑開傷口,麵無表情刮掉腐肉,重新塗上藥粉,才慢慢把傷口包紮起來。
他動作很慢眉心輕蹙,鬢角有汗水滾落,唇色泛白,瞧著痛極了,卻偏偏一聲不吭。
馬車在莊子落在的第七日傍晚,林驚枝早早用了晚膳,趁著太陽還沒落山,裴硯今日又不在莊子裡。
她就和孔媽媽一起,沿著莊子外麵鋪了青石板小道慢慢走著消食散步。
她平日極少出門,對莊子四周一切都格外好奇,加上這半年多來,她打著沉迷話本子的借口,看了無數的地方誌。
山川、河流、地勢走向,還有穿過河東郡往西的路線,她早就牢牢記在心裡,但一切都還是紙上談兵。
忽然,遠處有銀鈴般的笑聲傳來。
原來是莊頭家的媳婦子帶著幾個孩子,在莊子旁的小溪裡抓魚。
林驚枝自小養在閨中,從未見過這般情景,好奇心驅使下她帶著孔媽媽走近。
清澈見底的溪流,幾個垂髫年紀的孩子,卷起褲腿,手裡拿著竹編的籃子,在溪水裡網魚。
莊頭家的媳婦子在前頭趕魚,孩子就拿著竹籃子在後方圍堵。
林驚枝瞧著有趣,就蹲下身來用指尖沾了沾,溪水清涼,忽然有隻拇指大小的魚從她指尖“刷”地一下,扭著尾巴遊過去。
“呀……”林驚枝眼睛睜得大大的,慌忙站起身,漂亮的桃花眼中的滿滿當當的愉悅。
她想了想,又蹲下身子去,把袖子裡的絲帕四角纏成結,做成小小的網狀,去溪水裡撈。
可惜絲帕嬌貴,不過幾下就變了形狀,軟塌塌地纏在一起。
“夫人。”莊頭媳婦是粗人,可沒見過這般嬌美的貴人。
以為是孩子的玩鬨驚擾了貴人休息,趕忙叫孩子上岸,又遠遠的帶著幾個懵懂的垂髫稚童,朝林驚枝行禮。
林驚枝抿唇笑了笑:“你們不用管我,我不過是覺得溪流有趣。”
“孩子們該玩就玩。”
莊頭媳婦這才戰戰兢兢地朝林驚枝點點頭,拉著幾個孩子往遠一些的地方走去。
林驚枝想了想,解下腰間一個荷包遞給孔媽媽:“裡頭是糖豆,你拿過去,給幾個孩子分了。”
林驚枝嗜甜,牛乳羹、桂花蜜、蜜餞、糖豆,都是她常惦記的東西,所以身上經常放一個小荷包裝著一些零嘴,偶爾偷偷吃上一些。
孔媽媽雙手接過荷包,招手讓幾個孩子上前,一人分了幾顆。
糖豆是汴京有名的糖坊製的,尋常人家根本吃不起。
幾個孩子見莊頭媳婦點頭,才雙手托著小心翼翼接過。
其中有個膽子大的小姑娘,提著竹籃子朝林驚枝行禮:“等晚上回去,母親做了炸魚,我們也給夫人送上一些。”
林驚枝沒往心裡去,笑著朝她點頭。
這時候,山道上有噠噠噠的馬蹄聲響起,抬眼望去,隻見有一行人由遠及近疾馳而來。
為首的男子眉目清雋,沉金冷玉。
“夫人,是郎君。”
孔媽媽話音剛落,裴硯已經拉緊韁繩,在林驚枝身前停下。
裴硯俊逸的臉龐上帶著些許薄汗,深邃漆眸想藏著斑駁碎星的黑夜。
“牽回去。”他把韁繩和手裡的烏金馬鞭丟給身後的侍衛,抬步朝林驚枝走去。
孔媽媽一見裴硯神色就小心翼翼退了下去,莊頭媳婦也極有眼色,帶著幾個孩子也悄悄走遠。
林驚枝捏著手心裡泡了水後,擰成一團的帕子,掌心微濕,他的眼神硬生生把她定在原地。
“怎麼出來了?”裴硯上前,牽過林驚枝的手。
卻注意到她寬大的袖擺濕了大半,嬌嫩的手心裡緊緊握著一個帕子,揪成了一團。
“想玩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