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殿下你可不是孩子他爹。”
“等我家枝姐兒出了月子,本君給小世子認七八個野生爹爹,可沒你什麼事。”
裴硯垂眸看了一眼孩子,頭發很多,小臉紅紅的,哭起來的聲音特彆大,雖然現在還看不出像誰。
但是這一刻,他的心像是被一隻小手給輕輕握了一下,又疼又酸。
就算再舍不得,他也要走了,因為他不敢保證她醒來看到他,惱怒下會做出什麼來。
剛生下孩子,她得靜養,就是往後她一輩子不願見他,那也是他應得的懲罰。
“回燕北。”裴硯神情因隱忍,顯然格外痛苦。
白玉京見裴硯離開,他這才輕手輕腳把孩子放到睡著的林驚枝身旁。
彆看他抱孩子熟練,這會子早就因為緊張,背脊被冷汗浸濕了,但在裴硯麵前,白玉京就得端著他作為長輩高高在上的架勢。
寒風裹著鵝毛大雪,落在人的臉上像鋒利的刀刃,刮得生疼。
裴硯連著數日不眠不休,終於趕在第五日清晨穿過已經結冰的烏依江江麵。
新年,作為燕北太子,他本該在宮中同帝王一同慶賀。
可裴硯卻在半個月前平息叛亂時對外宣稱重傷,不眠不休百裡加急趕往月氏。
他想見見她,已經分彆太久,他快瘋了。
一個月後。
汴京皇宮,禦書房。
帝王坐在書桌後方冷冷看著自己最為滿意的兒子:“蕭硯,整個一月不見,你去了哪。”
裴硯麵色平靜站在蕭禦章身前,薄唇輕勾,語調疏離:“這是兒臣的私事,不必告訴父皇。”
蕭禦章胸口起伏,他盯著這個既令他驕傲,又令他無奈的兒子不由軟了聲音:“硯兒,你為何就不願與朕說實話。”
“月氏那個女人,就這樣令你連江山都不顧?”
“逼宮那日你胸口一刀,樓倚山不敢明說,你的侍衛也不敢告知朕,但朕沒死,朕有眼睛自己會去看。”
“她究竟有什麼,能值得你拿命去求她原諒?”
裴硯垂下眼瞼,聲音嘶啞,一字一句:“父皇當然不能理解,因為父皇這輩子,從未為了誰付出過性命。”
“她是兒臣的命。”
蕭禦章不可思議看著裴硯,他從來沒想到自己親手養出來的,本該斷情絕愛的皇子,竟然是個癡情種。
內心湧出一股無力發泄的怒氣,蕭禦章死死盯著裴硯:“燕北的江山與她,你選誰?”
裴硯沒有猶豫,他笑聲帶著無儘的嘲諷:“她是兒臣的命,若這世間沒有她,兒臣要燕北的江山有何用?”
蕭禦章一口鮮血堵在喉嚨裡,他聲音淩厲:“蕭硯朕竟不知,蕭氏出了你這個癡情種。”
裴硯冷笑:“比不上父皇的‘癡情’。”
他說完,大步甩袖離去,極冷的烏瞳內透著瘋狂。
隻有燕北太平,他才能無任何後顧之憂,隻有這樣才配去月氏求她原諒。
時間猶白駒過隙,轉眼三年。
林驚枝在元貞三十四年,新歲初一生下的孩子,已經三歲。
因為是初一所生,所以奶娃娃的小名就叫初一。
初一是個被教養得極好,性子活潑的小家夥。
他從小在月氏皇宮長大,被作為皇帝的舅爺爺白玉京寵著,但並沒有養成驕縱的性子。
“皇舅爺爺。”初一乖乖跪坐在蒲團上,手裡拿著一塊桂花糕,吃得滿嘴都是雪白的糯米粉。
“什麼時候能回公主府尋阿娘?”
初一扯了扯白玉京寬大的袖擺。
白玉京在低頭批折子,今天他給初一的任務是練習五張大字:“你阿娘好不容易得了心儀的麵首,你過段時日再回去,等你阿娘同麵首們處一處。”
初一聞言,小小的眉頭輕輕擰起:“麵首是什麼?”
“是初一的後爹爹嗎?”
白玉京用筆頭戳了戳初一肉乎乎的臉蛋,笑了笑:“除非你阿娘納了他,他入贅公主府,你若是願意叫他一聲爹爹也不是不行。”
初一泄氣:“喜歡阿娘的人好多啊,阿娘要是每一個都納了,初一是不是有很多爹爹。”
“爹爹太多也不好,每個爹爹給初一一塊糖糖,阿娘知道了又要罰初一寫大字。”
白玉京氣笑。
林驚枝生的這個兒子,彆看什麼都好,偏偏像極了她愛吃甜食的壞習慣。
所以無論是宮中,還是宮外的公主府,伺候宮人被下了死令,絕對不能給初一糖吃。
七天隻能得一塊糖的分量,時常饞得初一兩眼淚汪汪,可他不能哭,因為雲誌舅舅說過,男孩子是不能哭的。
一個時辰後,白玉京批改完奏折,他起身抱起初一:“皇舅爺帶你去禦花園撲蝴蝶好不好?”
初一不過是三歲的孩子,一聽到撲蝴蝶眼睛都亮了,開開心心摟著白玉京的脖子點頭:“初一還要放風箏。”
“好。”
白玉京把初一托在肩膀坐著,指著宮外公主府的方向:“等你阿娘俏上了麵首,初一就有新爹爹了。”
盛夏時節,玉姝公主府花園裡。
林驚枝有些犯困,她靠在葡萄藤下放著的藤椅上,臉上蓋著繡帕,昏昏欲睡。
晴山輕手輕腳走到她身旁蹲下,輕聲道:“殿下。”
“陛下給殿下您賜了兩個貌美的麵首。”
“殿下可要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