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2. 第 102 章 麵首蕭硯(1 / 2)

折姝 鹿時眠 13963 字 8個月前

盛夏。

滾燙的空氣裡不時傳來廊下少年爽朗的笑聲,植物瘋長的季節,有喜鵲落在琉璃瓦上,嘰嘰喳喳。

“唔~”

“晴山拿個冷帕給我。”林驚枝躺在藤椅上,慢悠悠伸了個懶腰,剛睡醒的人兒眼尾的薄紅如胭脂在水中暈開。

“殿下,可要奴婢去拒了那兩個新來的麵首?”晴上擰乾濕帕遞給林驚枝。

林驚枝沒有立刻點頭,反而愣了一下:“前些日舅舅不是已經送了兩個少年郎君來府中,怎麼今日又送?”

晴山也有些無奈,笑了笑:“奴婢聽宮裡的嬤嬤說,前些日您把那兩個麵首拒了,陛下以為您不喜少年,這會子送來的是一位如璞玉的郎君,還有一位少年。”

“嗯,聽說都十分迷人。”

林驚枝把手裡巾帕揉成一團,紅潤唇瓣抿了抿。

她到月氏已經四年,自從兒子初一出生後,白玉京就起了給她介紹青年才俊的心思,林驚枝實在拒絕不了,就隨口尋了個理由,說自己不想嫁人,還不如一輩子當月氏的公主,在公主府中養些麵首來的快活。

沒想到白玉京竟然把她隨口胡謅的理由當真,隔日就送來了數位俊美無比的少年郎君,讓她隨意挑選。

這幾年來,公主府後院住著的那些麵首,除了一些自願離開的,剩下的也足足有十多人,可白玉京依舊熱情不減,隔三差五就差宮人來問可要添人。

“拒了吧。”林驚枝把手裡已經捂熱的帕子遞給晴山。

她見晴山欲言又止,心下一動:“真的生得好看?”

晴山笑了笑:“殿下您親自瞧一眼就知曉了。”

連晴山都這麼說,倒是讓林驚枝勾起幾分好奇,反正眼下也是閒著,兒子初一在宮中小住,她也不用操心。

“那就叫進來我瞧瞧。”

“是,奴婢這就去。”

不多時,晴山身後跟著兩名身形高挑的郎君,單薄衣袍,一黑一白。

白袍郎君沒有束發,沉黑的視線極為大膽落在林驚枝身上,十分放肆,倒是黑衣青年顯得有些害羞,連頭都不敢抬一下。

兩人走到林驚枝身前,朝她行禮:“奴,給玉姝公主殿下請安。”

“抬起頭來。”林驚枝懶洋洋縮在藤椅上,她沒穿羅襪,裙擺下露出一小截雪白腳尖,貝殼一樣的指甲上塗著鮮紅的蔻丹,甚是勾人。

兩人同時抬起頭,其中黑衣打扮的麵首令林驚枝呆住:“顏公子?”

顏如玉生了一張十分精致的娃娃臉,他朝林驚枝笑:“殿下不如收了我吧。”

“就算殿下不願嫁我,我已經說服我家老子,我作為顏家幼子,可以入贅公主府的。”

顏如玉是月氏首輔顏恒儒的幼子,從白玉京給她挑選夫婿開始,顏如玉就鬨死鬨活要尚公主,什麼手段都使過了,林驚枝不同意,沒想到這回竟然直接把自己麵首送到公主府了,難怪方才晴山的表**言又止。

林驚枝有些頭痛皺了皺眉,正要招呼嬤嬤把顏如玉給丟出去,沒想到顏如玉的速度更快,他往前一撲,拉著林驚枝的裙擺:“公主殿下您就收了我吧,就算不入贅,當個麵首也行啊。”

“我保證,絕不爭風吃醋,一定和公主府其他郎君好好相處。”

林驚枝目光垂下來,用手裡的小扇柄狠狠敲了一下顏如玉的指尖:“我讓侍衛去尋首輔過來。”

顏如玉根本就不怕疼,他往前挪了挪,咧嘴一笑:“殿下儘管去尋,我父親已經同意了。”

“……”林驚枝。

下一瞬,顏如玉被人摁著脖子,反扣手臂壓趴在地上。

“殿下,奴幫殿下處理掉,膽敢冒犯殿下的東西。”男人的聲音透著幾分沙啞,語調有一絲不易察覺的顫栗。

男人背脊筆挺跪在地上,白衣寬大袖擺下五指白皙有力,微微鬆開的領口,還能看見上頭結實不帶一絲贅肉的胸膛。

他的目光落在林驚枝的臉上,有些重,藏著令她心悸的晦暗幽深。

林驚枝忽然心口一窒,竟是不敢去看那雙眼睛。

不知出於什麼心理,她朝青梅招手,語調極淡:“把人帶到東邊的院子,暫時住下。”

顏如玉聞言大喜:“殿下這是收下我了?”

林驚枝無奈捏了捏眉心,有些煩躁揮手:“先帶下去安置。”

公主府伺候的下人不敢怠慢,趕忙把新來的麵首帶離。

“殿下在想什麼?”晴山走到林驚枝身後,幫她輕輕捏著肩膀。

林驚枝笑了笑:“初一在宮中住了多久了?”

晴山答道:“有十二日了。”

“你告訴宮裡的嬤嬤,夏日炎熱就讓初一在宮中多住些時日,不用來回跑。”

“是,奴婢記下。”

“不知殿下今日可要招個郎君陪著一同吃膳,也好打發時辰。”

“等會子午膳就擺在園子的葡萄架下,多叫些人伺候。”林驚枝把玩著掌心裡捏著的白玉小扇,語調慢悠悠吩咐。

“本宮不為難一下顏家的郎君,看他是不願意走的。”

到了午膳的時候,公主府伺候的宮婢果然在園子的葡萄架下擺了桌子,還貼心放了冰盆,安排了兩三個生得極為秀氣的少年郎,跪在一旁打扇。

夏日陽光明媚,一群人猶如眾星捧月簇擁著她,格外熱鬨。

顏如玉和同伴被宮婢請過來,兩人視線同時落在林驚枝身上。

她一襲淡紫色單薄夏裳,玲瓏身段更顯嫵媚,這會子正垂著眼簾,用雪白的巾帕在擦手,一顰一笑皆可入畫。

晴山站在林驚枝身後,指了指一旁的矮桌:“請兩位郎君,幫公主殿下布菜。”

顏如玉笑嗬嗬地往林驚枝身旁一坐,拿了筷子就要給她夾菜。

卻被林驚枝用小扇柄敲了一下手背,她聲音幽幽:“顏家郎君,伺候本宮可不是這樣的。”

“如要知道如何看本宮的臉色行事。”

顏如玉有些委屈,他看著林驚枝,滿眼不解。

林驚枝不再理他,伸手指著落後顏如玉一步的白衣男人:“你叫什麼?”

“可知道如何伺候人?”

男人筆挺的背脊一下子繃緊,他往前走了一步,聲音極淡卻自有一股忽略不了威壓:“蕭、硯。”

“蕭硯?”

林驚枝紅唇輕抿,視線從男人清雋的側臉落到他挺翹的鼻梁,再到涼薄的唇上。

外表模樣生得並不像他,身形瘦得厲害,白皙下頜有一層淺淺的淡青色胡茬,漆黑視線並不躲閃落在她身上。

隻是為何這麼巧,他也叫蕭硯?

“過來伺候。”林驚枝掩去眼中沉思。

“是。”

蕭硯很會伺候人,用膳時並不用林驚枝出聲吩咐,她視線隻要落在哪裡,他就能準確無誤夾一筷子她喜歡的食物,遞她手邊的瓷盤上。

動作恭敬克製,絕不會做出僭越的舉動。

這一頓午膳,林驚枝雖用得不算多,但胃口是難得算好的一次。

用完膳,晴山端來漱口的茶水。

林驚枝本要伸手接過,不想蕭硯的速度更快,他接過茶盞,小心翼翼遞到林驚枝唇邊。

他看著她,眼底有淺淺的光:“殿下請用。”

方才接過茶水誰,他指尖卻是不小心,碰到了她雪白的掌心。

園子裡有瞬間的安靜,就連打扇的郎君們,都緊張停下了手中的動作,靜靜看著蕭硯,有興災惹禍也有同情。

因為玉姝公主府有一條不成文的規矩,公主殿下並不喜歡和人過於親近,就算是麵首,若是過於放肆,也會被趕出公主府。

公主雖然脾氣極好,但是個極講究規矩的主子。

“放下。”

“跪倒一旁去。”林驚枝靜靜看著蕭硯,臉上神色冷了下來。

炎夏,正值正午,葡萄藤架旁的花園,陽光極曬。

蕭硯跪著,背脊如鬆竹筆挺,汗水打濕他的衣裳,隱約透出他肌理分明的極好身材,他烏發披散垂在身後,瘦削中帶著一股子,入韌勁和克製。

直到傍晚,林驚枝用了一小碗酸梅湯,才想起來那個被她罰跪在園子裡的麵首,她看著晴山:“可是把人遣出公主府了?”

晴山搖頭:“蕭郎君不願走,依舊跪在園子裡,說是要等公主殿下醒來。”

“已經跪了足足三個時辰。”

林驚枝推開窗子,淺淺眸光停頓在外麵園子一抹突兀的雪白上,垂眸跪著的男人,似有所感,猛地抬眸看向她。

兩人的目光隔著金燦燦的夕陽,一觸即分。

那雙眼睛卻令林驚枝恍了神,她閉眼靠在貴妃榻上,胸脯起伏胸腔裡心臟跳得極快。

直到太陽落山,夜幕漸沉。

林驚枝用了晚膳後,吩咐青梅挑一人進屋伺候。

她自從離開汴京後,就患上了失眠的毛病,寂白說是心魔新病無藥可醫,隻能靠她自己走出來。

四年過去,她的失眠卻是一日比一日嚴重,後來她發現叫人在屋中陪著她說說話,或者的念些話本子給她聽,時間久了她勉強能睡上幾個時辰。

所以她隻要入睡困難,就會叫麵首進屋伺候,隔著屏風。

今夜晴山去挑人的時候,顏如玉一聽侍寢,他迫不及待自告奮勇,可最後來的卻不是顏如玉,而是麵首蕭硯。

“顏如玉呢?”林驚枝靠在床榻上,冷冷看著跪在她身前的蕭硯。

蕭硯左手指腹摁在右手掌心的疤痕上,用平靜的聲音回答:“殿下,顏公子過來時,不小心在園子裡摔了一跤,奴見他摔得厲害,都走不了路,就替他過來伺候殿下。”

“這麼巧?”林驚枝笑了,瞥了一眼地上恭敬跪著的男人,她纖細指尖挑起男人鬢角的一縷長發,漫不經心把玩著。

“知曉如何侍寢?”

“侍寢”二字從她口中說出,就像一把利刃,毫無預兆插進了裴硯心口,令他眼神有瞬間凝滯。

“不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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