晴山皺眉,她想拒絕這個叫雲暮的小廝的好意,可食盒裡裝著的東西香味實在太誘人了,光是聞那味道就知道一定好吃。
等林驚枝一覺睡醒後,就見晴山笑眯眯朝她道:“姑娘。”
“今日午膳有燉雞絲粥、芙蓉蝦球、一碟子水晶餃子、豆沙小花糕還有一碗牛乳羹。”
林驚枝盯著桌上放著的食物,擰眉深想:“又是晨間撞翻了你食盒的小廝送來的?”
晴山點頭:“是的。”
“不光是午膳,還悄悄送了熱水以及上好的銀霜炭。”
“今兒雨大,姑娘雖不用去主院請安,但能有個炭盆也好些。”
林驚枝小口小口喝著粥,滿肚子疑惑。
等到深夜,晴山睡著後林驚枝悄悄起身推開屋門靜靜站在簷廊下頭,看著天穹上方下個不停的雨幕。
下一瞬,她隻覺肩頭一暖。
少年不知道從哪裡走了出來,還帶著他身上體溫的大氅輕輕落在她肩頭。
他應該是怕嚇著她,一觸即分並不敢離她太近。
林驚枝纖細指尖緊緊攥著大氅,漂亮的眼睛透著疑惑盯著裴硯:“今日那些東西是你讓人送來的嗎?”
“為什麼要護著我?”
“因為我阿娘嗎?”
裴硯本不知如何回答林驚枝的問題,可當林驚枝說到她生母時,裴硯心口一跳,避開她的視線,用極輕的聲音道:“嗯。”
“枝枝就當是我欠的恩情好不好,你阿娘讓我好好護著你?”
他本以為林驚枝不會相信,沒想到她竟然朝他淡淡露出一絲笑:“我就知道是阿娘。”
“因為這個世界上,除了我阿娘外,沒有人會對我這般好。”
“你從哪裡來,是觀音寺嗎?”
“阿娘說,我若在府中待不下去可是去找寂白居士,可惜阿娘走後,我有許多次想悄悄離開,卻連府中的大門都出不去,觀音寺那般遠我恐怕是找不到的。”
裴硯一顆心酸澀沉痛,他想伸手把她摟進懷裡,可如今他卻不敢。
“想去觀音寺是嗎?”
“我找機會帶你去好不好?”裴硯問。
林驚枝沉默良久,她搖了搖頭,然後朝裴硯的方向走了一步:“我若不去觀音寺,你能護我多久?”
她眼神極軟透著如同小獸般的乖順,隻是一雙攥著大氅的手顫得厲害。
裴硯目光落在林驚枝臉上,略有些恍神,他一顆心臟跳得又快又急,那些不曾告訴她的話此刻恨不得脫口而出。
“枝枝,我能護你一輩子。”
“說到做到。”
裴硯身量高,兩人離得近,他垂下的視線能看清林驚枝濃密纖長的睫毛,她知道她的性子善良倔強,明明聰慧至極卻因過於善良常常被人欺負。
就像現在,她明明在懷疑她,明明怕得厲害,可當他聽到他願意保護她一輩子時,就就會試探的放下防心,小心翼翼朝他邁出一步。
前世,他明明可以更好的保護她,可他卻沒有做到。
裴硯伸手捂著心臟的位置,掌心從腰間扯下一塊白玉墜子遞給林驚枝:“你若遇到事,我不在你身邊。”
“你想法子讓人把這個東西送給河東裴氏守門的小廝,什麼都不必說,自然會有人替你尋我。”
林驚枝目光落在他霜白的手掌心上。
他手心紋路深卻十分淩亂,預示著生命的那條線像是從中間斷了一截,又重新連起來。
他應該常年讀書寫字,漂亮根根分明的修長指尖上,覆著一層薄薄的繭,阿娘生前對她嚴厲,她也寫了很多字,練了很多畫,可一雙手依舊白嫩好看。
也不知他比她努力多少倍,才能練成這般模樣。
裴硯見林驚枝伸手接過玉佩,他才暗暗鬆了一大口氣,唇角勾出一抹淺淺的淡笑,從懷裡掏出一個油紙包遞給她:“這是西街鋪子新出的花生酥,你嘗嘗。”
花生酥裹了黃豆麵,還加了芝麻,吃進嘴裡格外香甜。
晚上林驚枝吃得不少,裴硯遞給她的點心她就吃了兩口就用油紙包起來,想著明天留給晴山。
晴山對她極好,她實在孤獨,和晴山兩人雖不是親生姐妹,卻比親生姐妹更為親近。
裴硯也沒說什麼,站在簷廊外,等林驚枝進屋後他才離開。
深夜寂靜,他一顆歸無定所的心,終於生根落地,有了歸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