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之染吃了一驚,連忙收回了腳步。成雍歎息道:“隻是這死法不光彩,也真是,吃個青團怎麼就噎住了!”
“還是在孫子的冠禮上,”那郎君搖頭,“不知那小郎此後,又該如何麵對這一節。”
成之染不由得愕然。
這說的是……郗長卿?
她按捺不住,衝出來問道:“到底是哪個死了?”
說話那郎君一驚,不由得張大了眼睛:“哎呀!成娘子?”
竟是固始縣公、丹陽尹孟元禮。
成肅似有些生氣:“你怎麼在這裡?”
“我一直在耳房等阿父回來!”成之染理直氣壯,“為什麼不能在這裡?”
成肅想起這回事,不與她分辯,道:“風風火火的,成何體統!”
見成之染不服氣,孟元禮笑道:“女郎從小便這樣,是個爽利人。”
成之染與他客套一番,追問道:“方才你們說,是什麼人噎死了?”
她話一出口,眾人又陷入了沉默。半晌,成雍道:“郗長卿。”
成之染一顆心如墜冰窖,良久艱難道:“徐家的婚事……”
“你竟想這些,”成肅頗有些意外,耐心解釋道,“過了這陣子再說。”
孟元禮目光遲疑,似乎有話說,但礙於成之染在場,又咽回了肚子裡。
成之染識趣,也沒興致待下去,默默告退了,思慮重重地出了門。
她駐足回望滄海堂,終於明白心中那一點疑慮由來。
郗長卿死了,孟元禮來東府作甚?
她凝神細思,忽而想起孟元禮不隻是丹陽尹,還兼任吏部尚書。
吏部為尚書六部之首,吏部尚書,僅次於尚書令仆。
尚書左仆射郗長卿去世,按理說應該是右仆射接替他的位置。不過,恐怕孟元禮不是這麼想的。
成之染決口不提此事,而成肅次日便入宮去了,直到晚間才回來。
晚間服侍溫老夫人就寢後,成肅徑自回竹苑,成之染跟屁蟲一樣隨他走,纏得成肅不耐煩:“你有什麼事?”
成之染見四下無人,低聲道:“左仆射之位,可有人選了?”
成肅瞪了她一眼:“此等朝廷大事,你瞎摻和什麼?”
“這怎麼是瞎摻和?”成之染不以為然,“仆射乃朝廷副相,事關國計民生,問一問又怎麼了?”
成肅不理她。
成之染問道:“是不是孟公?”
成肅轉身正要走,聞言不由得一頓,看向她的目光也多了幾分審視。
“為何這樣想?”
“右仆射山行簡,上任才一月有餘,在台省資曆尚淺。吏部尚書雖位居其次,可孟郎君還是丹陽尹,身為京畿父母官,又久在朝中,豈不是比傅懷仁更合適?”
成肅竟笑了:“若不是知道底細,我都要以為你在為孟郎請托了。”
“我確是在為孟郎君請托,”成之染眨眨眼道,“他是我大舅母的姑表兄弟,他家小娘子又與我交好。我為何不能為他請托?”
成肅打量著她,眸中晦暗不明。
“阿父顧忌他是宣武軍將嗎?”成之染不依不撓,“可那又如何?傅懷仁出身高門,難道比孟郎君更可信?”
成肅語氣淡淡的:“你休要胡思亂想。這些事,朝廷自然有決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