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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風不知何時從四麵八方湧進屋子,吹著這屋子裡的幔帳飄飄蕩蕩,好似快被連根拔起的野草。
涼風襲身,花湛芳的衣領還被韓貴妃攥在手裡,涼涼的風從脖頸滑進去,讓花湛芳身子發抖,卻不能雙手環抱肩膀。
她知曉,今天若是不交代出自己的身世,這一關很是難過。
可她的身份,是萬萬不能讓貴妃知曉的。
已經了解到貴妃心中不能觸碰的地方,那就徹底利用,讓霍大人和韓貴都沒有空來刺探她的真實身份。
笑道:“娘娘,吃了什麼藥,那孩子有幾成生機,不都在你喝藥之前問清楚了?”繼續補刀:“你不必問我,也不消問我,你需要的就是贖罪。”
韓貴妃眼波流轉,吐氣如蘭:“小娘子,你覺得我如何賠罪,才能讓我那苦命的孩子原宥我。”
“娘娘,奴不敢說。”嘴上這樣說,花湛芳把剛從她頭上拔下來的素簪遞給她。
插入發髻的簪頭被磨的鋒利,寒光刺眼,寓意不言卻明。
韓貴妃嘴角上揚片刻,隨後把簪子丟在地上:“你的野心我喜歡,沒有母女緣分,不若就在我身邊做了伺候妝容的宮女,可好?”
有些遺憾地看著地上的素簪,花湛芳料到貴妃自己墮了孩子,母性涼薄。
卻沒想過,這人竟然不信鬼神。
韓貴妃會瞧得上自己的手藝,花湛芳表示太不應該了,貴妃屬於骨相絕佳的人,這種人天生麗質,化妝之於她們不過是錦上添花,根本無足輕重。
還未想好如何應對,外麵有人通報:“閔娘子,小韓娘子在外求見。”
韓貴妃似笑非笑地瞥了眼花湛芳,櫻唇輕啟:“招她進來。”
韓娘子臉上厚厚的紗布去掉了,戴著麵紗,眼角周邊的傷口遮擋不住,露出幾分猙獰。
“是來要回這個小妝娘的?”韓貴妃板著臉,盯著韓娘子的眼神慢慢移開,好像是不忍看她的傷口,其實花湛芳明白,韓娘子的傷口會讓貴妃想起一些不愉快的過往,比如說,那個真正被她毀容殺害,還替她死的那個農家女。
“知曉你是想讓我開心,可……事中內情你不了解,以後不要再做蠢事,不過,你找來的這個丫頭倒是合了我的心意,等霍大人查清她的身份背景,你安排的事,便可運作起來。”
花湛芳輕輕呼出一口氣,迷迷糊糊混過了考驗?
真是天爺庇佑。
什麼滴血認親,什麼母女情深,什麼閔娘子,什麼悲情故事。
沒有一樣是真的。
不過就是看她是否心誌堅定?
想通這一關節,花湛芳也想明白了貴妃的計謀。
沒一會,一個婢女回來,貼近韓貴妃耳尖低語數句,韓貴妃的眼神越來越亮:“原是這樣。甚好。”
轉頭看著花湛芳:“你的心願無非是脫籍,脫籍對本宮而言並不是什麼難事,隻要你做的事讓本宮滿意。”
嘴裡被塞了一粒丸藥,還不等花湛芳把藥丸壓在舌底,伺機吐出。藥丸瞬間化在口中,隻餘一陣澀味。
“每隔三日,來宮裡一次,隻要本宮滿意,自會賞你解藥。”貴妃說完這句,扭著細腰嫋嫋婷婷離開。
花湛芳揉著傷處趴在榻上,撇過頭去,根本不看韓娘子。
韓娘子也不與她說話,隻招呼健壯的仆婦進來:“把那個半舊的緋色的纏枝軟凳拿過來,抬上這位娘子,回教坊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