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的夫人換了人,侯姿寧生性浪蕩,從前他討好不了侯姿寧,不過受些苦多些委屈,這都不算什麼,他也不稀罕。
而眼下,他喜歡這個夫人,她熱心溫柔,吟心從未見過這樣的人,他想留住她,想得到她,更想擁有她的心。
他垂下頭緩步往前走著,眼神裡浮現出七分世俗氣。
恍惚間,吟心憶起了與她的初見。
昔日,蘇葉死了,吟心望著因浣衣紅腫潰爛的雙手,決意堵上性命搏一個前程,搏一個留在侯姿寧身邊的機會。
隻是,他沒想到侯姿寧竟轉了性子,不單是說話的語氣,便是連眼神、動作都似另一個人。
不過,這樣也好,他不必費力做作討好,也不用使出男伶的本事,便可輕鬆獲得富足的物欲。
如今的她,是佟苓,是一個善良的女孩,和她相處多日,吟心也漸漸收起了,在伶人堆裡學會的狡詐心腸。
可是她,怎麼就不懂他的心?
路將軍有什麼好?他不愛她,更不懂她,他憑什麼得到佟苓的喜歡?
她愛的人,為什麼不能是吟心?
嫌棄他是個伶人嗎?還是嫌他身子嬌弱,不能提劍殺敵,護她周全?
吟心想不明白,明明他更懂她,即便身弱,他卻能察覺到佟苓臉上細微的變化,開心的、傷心的、焦慮的,明明他才更適合得到她的愛。
他腳下步子加快,心裡的不滿達到極點,似發泄般一腳踹開了路欣文的房門。
“嘭”的一聲,門扇暴開,屋內的二人皆是一愣。
翟城嚇得一噤,怒罵開口道:“誰啊?找死啊?不知道敲門?沒手嗎?”
說著,他抽出腰後的刀,氣衝衝走到木門前。
聽得刀出鞘的“蒼啷”聲刺入耳中,吟心即刻從思緒中脫離出來,換上懦弱的神情,輕聲道:“是、是我,我、我推不開這門。”
看他惶恐立在門前,翟城撇了撇嘴,將大刀收起來,不屑轉身回到原位:“是你啊,進來吧,找將軍有什麼事兒嗎?”
吟心笑了笑,默默跟上翟城,將書信放在書案上,往路欣文身前推了推。
“這是夫人給將軍的,請將軍務必看上一看。”
路欣文沒抬眼,隻是覷著手中邊疆地圖。
一時間,屋內死一般寂靜。
翟城衝吟心使眼色,示意他先出去。
吟心弱弱頷首,隻能按吩咐行事。
轉身之際,他想做些什麼,他不服。
吟心回過身:“將軍。”
雖不知發生了什麼,可翟城知曉將軍生氣了,一回來就垮著臉,連開口說話都不願。
他怕吟心惹惱將軍,連忙大聲嗬斥道:“你乾什麼?將軍想看自然會看的,你還不快出去?”
說著,翟城借著推搡的動作,來到吟心身旁,附耳悄聲道:“你先出去,我來想辦法,彆說了。”
吟心看了看他,又將視線落在路欣文臉上,幾近高呼道:“將軍,吟心不知您跟夫人發生何事,可吟心有一言不吐不快,望將軍給吟心開口說話的機會。”
路欣文不為所動,仍望著手中邊疆圖。
翟城見他臉色難看,手上用力推著吟心胳膊:“走吧,將軍這會兒正忙,忙完了信自然就看了,彆著急。”
吟心直搖頭,“噗通”一聲跪在地上,神情肅然道:“將軍,吟心認為,此信大可不看,若將軍看了定會後悔。”
翟城心急如焚,也顧不上尊重,提著吟心衣襟便往門前拖曳而去。
“等等——”
路欣文抬眸看向二人,語氣輕飄飄說道:“你說說看,這封信為何看不得?”
知道他聽進去了,吟心急忙推開翟城的手,站起身子仔細打量他的神色。
吟心鬥膽一試:“因為將軍還沒想清楚,信的內容您是否能接受。”
來的途中,吟心並未拆開書信,他不知夫人寫了什麼,隻是根據路將軍和夫人臉上的表情猜測,這封信是捅破二人關係的窗戶紙,恐對吟心的處境不利。
路欣文眉頭蹙了蹙,若有所思般盯著書案上的書信。
果然,他猜的不錯,吟心心想,夫人定是對路將軍表達了愛意,這封信絕對不能拆。
路欣文同吟心想的一樣,他放下手中邊疆圖,為難地點了點頭。
“說下去。”
吟心心裡已有了一半勝算,他抱拳躬身,沉聲道:“將軍希望信裡寫的是什麼?”
路欣文沉吟片刻:“我不知道。”
他說的是實話,他不知道自己想要的內容是什麼。
尤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