據說二十一天能夠養成一個習慣。
歌崎愛良想，那麼今天就是這二十一天周期中的第一天。
這樣在放學時間的偶遇會在二十一天的周期之後成為日向翔陽的某種習慣。
就算不再刻意去卡著時間點製造放學時的偶遇，想必日向君也會主動地等她一起回家吧？
日向翔陽踩著教學樓的階梯上前了幾步，最後停在了歌崎愛良下麵的那一級台階上。他將傘向前傾斜，打破了將他和少女隔開的連綿傾瀉的水幕。
隔著一級階梯，日向翔陽恰好能和歌崎愛良平視，他看見了綠寶石一般的瞳孔之中倒映出來的一點亮眼的橙色。
大概是終於有點開竅了，日向翔陽伸出了手擋在了雨傘的邊沿，沿著傘麵的弧度落下來的雨水浸入了長袖的衣料之中，很快便暈濕了一塊。
歌崎愛良注意到了這一點，隨即便低下頭鑽進了日向翔陽的傘中。
因為下雨，她和日向翔陽之間的安全社交距離被進一步縮短——不過在歌崎愛良的眼中，本來也沒有安全距離這回事。
雨水被並不寬大的雨傘環繞著隔絕，落下的雨幕從邊緣滴落，與傘下的空間形成絕不相乾的乾燥地帶。
而因為這片乾燥的空間實在有些狹窄——傘本身便不大，日向翔陽還要伸出一隻手去扶著自行車，於是歌崎愛良便隻能向裡貼近一些。
貼近這個詞，意味著即使再小心，也難免會有肢體上的觸碰。
日向翔陽瞬間便下意識地屏息，但他還是聞到了歌崎愛良靠過來時被雨水裹挾的味道……是縈繞在長長黑發間的清香蒼蘭氣息。
“我還沒有對日向君說恭喜呢。”歌崎愛良突然輕聲說，打破了從剛才起維持到現在的曖昧而尷尬的沉默氣氛。
日向翔陽一時間沒有反應過來：“誒？”
“和青葉城西的練習賽呀。”歌崎愛良為日向翔陽的發愣而笑出了聲，“明明是昨天發生的事情呢，日向君原來已經忘掉了嗎？”
“當然沒有忘，”日向翔陽立刻解釋，“隻是突然提起來有些沒反應過來……”
他想起了什麼，終於鼓起勇氣側過臉去看歌崎愛良：“清水學姐給我看了Line的消息……我有好好收到歌崎同學的加油。”
“是嗎。”歌崎愛良輕輕眨動眼睫，“日向君能收到真是太好了——我原本想要當麵說的。”
她歎了口氣，露出苦惱的神色。
“可是沒有找到機會，不知道怎樣才能讓日向君知道我的心意，所以就拜托清水學姐轉達了。”
其實並不是隻有拜托清水潔子這一個選項——同班的排球部部員分明就有月島螢和山口忠，比起去拜托清水潔子，顯然是回個頭就能說話的月島螢要更為方便。
但考慮到月島螢的說話風格，歌崎愛良毅然決然地否定了這個選擇。
不過……似乎就連日向翔陽本人都忘記了這一點，那麼她就更沒有提起來的必要了。
“Line……”
日向翔陽反複深呼吸，等到他覺得自己終於做好了心裡建設之後才開口。
這一次，絕對要說出口！
“什麼？”因為嘈雜的雨聲，再加上日向翔陽剛剛說話時的聲音極小，歌崎愛良一時間沒有聽清那個音節具體指代的內容，於是便疑惑著看了過來。
“歌崎同學的Line和郵箱地址，”話出口後便流暢了許多，日向翔陽的神情仍然顯得有些緊張，“可以和我交換嗎？”
“當然可以呀。”女孩子眨了眨綠寶石般的眼睛之後便笑了起來，語氣之中還帶著些嬌蠻的抱怨，“我可是一直在等日向君開口呢——等了好久哦！”
她並不介意讓日向翔陽知道這一點。
適當的、小小的埋怨比一直維持著完美更能拉近距離——在他人麵前完美無缺的高嶺之花，往往隻願意在最親近的人麵前卸下所有包袱，展露出生動活潑的那一麵來。
她拿出手機，對日向翔陽報出了Line的社交賬號和郵箱地址。
日向翔陽有些發蒙，但身體下意識地動作起來，直到他成功保存下歌崎愛良的郵箱地址、Line上也通過好友之後，他才反應過來這件對他來說頗為不可思議的事情：“原來歌崎同學一直在等我提出來嗎？”
“人家可是女孩子。”歌崎愛良輕輕哼了一聲，“日向君要主動一點才可以哦。”
她說話時是直勾勾盯著日向翔陽的眼睛的，含著笑意和驕橫的語氣說話時與以往大不相同，像隻狡黠的綠眼睛小狐狸。
糟糕——真的糟糕了。
日向翔陽呆呆地看著近在咫尺的彎起漂亮眼瞳的臉，肋骨下方胸腔之中的心跳在瞬間之間瘋狂加速，劇烈地好像要從掙脫他身軀的束縛、震蕩著想要跳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