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玉從袖子裡拿出手帕,輕輕地擦掉了春娘臉上的眼淚,他也好奇到底是什麼事能讓一向大大咧咧的林牧青氣到這個份上,但看春娘這麼難過的神情,他又不想再問了。
“等以後阿青告訴你吧。”春娘歎了口氣,“他這兩天脾氣不太好,你多包容包容他。”
隨玉點了點頭,回頭看林牧青已經不見了蹤影。
暮色漸漸降臨,林牧青還是沒有回來,林華一會兒出去看一趟,最後自己去廚房裡煮飯,隨玉跟在他的身後,打算幫他的忙,他雖然不會做飯,但現在已經會燒火了。
突然外麵就熱鬨了起來,林華趕緊扶著隨玉跑出去,就看見躺在院子裡一頭巨大的野豬,還有站在野豬旁邊麵無表情的林牧青和張著嘴哈氣的大黑,寨子裡的人這會兒也都圍在了一起。
隨玉的目光落在了林牧青的手臂上,手臂上靛藍色的衣裳已經被暈染成了黑色,可林牧青本人就像是一點事都沒有,就那麼站著,他的身後是無邊的夜色,隨玉看得眼睛一酸。
這幾年他們已經很少能夠獵到這麼大的野豬了,所以大家都有些激動,因為近年來日子過得也好些了,除了一些住在深山裡以打獵為生的獵戶,他們都已經很少去打獵了,平時也隻是獵獵兔子什麼的打打牙祭。
“青哥,這野豬咱們是抬到山下賣了還是怎麼?”林華探出頭,這麼大的野豬,年份應該已經很大了,肉估計也是柴,他們也不愛吃,抬到山下又太費力氣。
“分了吧,快入冬了,做成肉乾,當零嘴吃吧。”林牧青說完之後就想轉身回房,想了想又說,“四隻蹄子給我留著。”
林平點了點頭,四周的人也都了然,林牧青的夫郎腿還沒好,向阿麼曾經說以形補形,四隻蹄應該還是要給他的夫郎留著。站在人群裡的林晚夏咬著嘴唇,看著林牧青高大的背影。
林牧青回了房間之後,隨玉也跟著他的步子進了屋裡,剛好看到林牧青脫了一半的衣裳,因為動作實在是太大,衣裳又在那道傷口上上下磨蹭了幾下,血越流越多,林牧青卻連眉頭都沒皺一下。
隨玉按住林牧青的手,輕輕地把他纏在手上的衣裳剝了下來,林華也送了水進來,隨玉垂著眸子用帕子沾了水輕輕地擦掉他手臂上的血跡,才發現那是被野豬的獠牙撕扯出來的傷口。
隨玉不太明白為什麼有些人一心氣不順就去做些暴力又傷害自己的事,虞哥是這樣,林牧青也是這樣,他找到放在床頭格子裡的傷藥,給他的傷口上撒上藥粉之後又用乾淨的布條給他把傷口包紮好。
林牧青垂下頭看著隨玉熟練的包紮手勢,看他低垂的眉眼,卷翹的睫毛,還有豐潤嫣紅的唇,林牧青聲音很啞:“怎麼這麼熟練?”
隨玉像是聽到了初來這裡時林牧青的那種聲音,他的肩聳了聳:“我家裡的嫂子,平時就喜歡舞刀弄槍,也經常受傷。”
林牧青也算是從字裡行間大致知道了隨玉的家人們,有一個當夫子的父親,有一個不太像哥兒的嫂子,所以,他為什麼會被流放呢?真的像林安說的,謀逆?
他用自己沒受傷的那隻手抬起了隨玉的下巴,看著他懵懂又無辜的眼睛,想也沒想,就直接覆上隨玉的唇,沒有深吻,隻是輕輕地貼了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