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玉點了點頭,又摟了摟身上的披風:“我們大概要多久能到廿州?”
“快的話能在六月初到,慢的話七月。”
“那到那時候,身上這些衣裳就穿不著了吧。”隨玉拉著林牧青的另一隻手放進披風裡,“我出京城的時候,剛是四月。”
“一路上是怎麼過來的?”
隨玉眨了眨眼睛:“你見過流放犯嗎?我慶幸一點,脖子上沒有戴枷,隻是被綁著手,衙役在前麵騎著馬,我在後麵走著。”
“他們心情好的時候呢,就會給我一個饅頭,一碗水,不高興的時候,就兩三天不給我吃的。”
林牧青拽住韁繩的手有些緊,馬兒吃痛,速度快了一點,隨玉被馬車一顛,差點掉下馬車去,又被林牧青穩穩地接住。
隨玉笑起來:“你還要聽嗎?”
“不聽了。”
隨玉笑著倒在他的肩頭上:“後來就這麼一路走,不知道是不是因為離京城足夠遠了,他們就漸漸地露出了壞心思。”
“我走到中州的時候,在地上撿到了一塊石頭,我趁他們不注意的時候,把那塊石頭磨得很尖,一直藏著。”
“如果那天沒有林平,那塊石頭不是紮進那兩個衙役的脖子裡,就是紮在我的脖子裡了。”
“隨玉。”
“嗯?”隨玉抬起頭,“所以我為什麼那麼快原諒你,因為如果沒有你留下我,我不是在那個采石場,就是在彆的地方,總之日子都不會太好過。”
林牧青看到官道前麵有一塊空地,乾脆就趕著車停在了那裡:“還是覺得很對不起你,讓你受了那麼多委屈。”
隨玉跳下馬車,活動了活動自己有些僵的腿,林牧青點燃了火折子,從行囊裡找到乾糧和水囊:“將就吃點乾糧,明天到鎮子上再吃好吃的。”
隨玉看到乾糧,就想起上次那個廖寧,突然就覺得吃不下了:“林牧青,你還記得我跟你說過的,上次騙我的那兩個壞人嗎?他們就是騙我吃這個。”
“你說要畫他們的畫像,我到現在也沒見著。”林牧青一直記著這件事,他已經讓林平去查了,刀疤臉不多見,查到刀疤臉的鏢師,應該就能找到那兩個害過隨玉的人了。
隻是現在要去廿州,隻能把這件事放一放,但不管過多久,傷害過隨玉的人他不會放過的。
當初對待林晚秋和林晚夏兩兄弟的事情的時候,他就像是豬油蒙了心,雖說後麵有補救,但這件事終究是隨玉心口的一道疤。
“對不起。”
隨玉喝了口水,又聽見他道歉:“嗯?你道歉做什麼?”
“就是覺得以前很對不起你。”林牧青把人摟進懷裡,“從一開始就很對不起你。”
“你是指強娶這件事呢?還是沒有處理好那兩兄弟的事情還是彆的?”隨玉問。
“都有,都對不起。”
隨玉又笑:“那到時候到了我家,可能我的家人,會對你有不小的意見。”
“我已經做好準備了。”林牧青回答他,看著四周濃濃的夜色,天邊不見一絲光亮,“比起你當時受的委屈,我怕什麼?”
“那最好了。”隨玉說,“我爹爹和兄長發起火來可是很嚇人的。”
林牧青笑:“你說說看,好讓我再多做點心理準備。”
簡單地吃了點東西之後,林牧青就帶著他在車廂裡躺下,馬車外麵很安靜,隻偶爾能聽見一兩聲蟲鳴。
“爹爹是教書育人的人,身上的氣勢自然不怒自威,他不高興的時候就會罰我抄書,你能抄書嗎?”
“嶽丈應該不會罰我抄書的。”隻怕是會比抄書更嚴厲,也會更加看他不順眼,“你兄長呢?”
“兄長身體不太好,所以他肯定會讓虞哥對付你。”隨玉翻了個身抱著他的腰,“虞哥會武,他肯定會對你動手。”
“我會讓著他的。”
“虞哥不用你讓,聽說我兄長沒有生病的時候,他就能跟我兄長打個平手,想來他的身手是不差的。”
隨玉跟他說著自己年少時的趣事,說著說著就開始胡言亂語,不一會兒就呼吸綿長。
作者有話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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