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牧青毫無征兆地倒了下去,隨玉瘦弱的身子撐不住他高大的身軀,隨玉也被帶著倒在了地上,塗虞以為他們兩個又在玩什麼情趣,剛想慣例一樣教訓隨玉一句,就聽見了隨玉心思裂肺的哭喊聲。
“哥,哥你看林牧青他怎麼了?”隨玉趕緊從林牧青的身上爬起來,隻見他的鼻子裡流出了汩汩的險些,那些血流像水柱一般,很快就沾濕了他的衣裳。
而且一點沒有停下來的意思,隨玉用自己的衣裳去擦,可是卻越擦越多,他雪白的衣裳上已經染上大片大片的血跡,像是盛開在雪地裡最豔麗的紅梅。
塗虞趕緊跑過來,扶起林牧青,讓他頭微微揚起,想用這個方法讓林牧青的血流得不那麼快,隨玉趕緊按住塗虞的手:“哥,彆讓他仰頭,萬一血回流嗆住他了。”
塗虞趕緊又把他放平,他們都有些束手無策,剛才那句話像是用光了隨玉所有的氣力,他也跌坐在地上,一個勁兒地隻知道哭。
塗虞捧著隨玉的臉,逼著他看向自己的眼睛:“玉兒,你說過你學了醫術的,這個時候你不能慌。”
隨玉像是聽不進去一樣,隻看著自己滿手血跡,呆愣著不知道該怎麼辦,他的腦子裡現在隻有一個念頭,那就是林牧青快死了,而自己救不了他。
看著他這樣頹喪的樣子,塗虞捏住他的下巴,強迫他去看躺在地上不省人事的林牧青:“你看看他!隨玉,你要是現在還不冷靜下來,他就真的要死了。”
“可是我救不了他。”隨玉死死地抓著塗虞的手,“我真的不知道該怎麼救他!”
“你冷靜下來!”塗虞輕聲地安撫著他,“你師父教過你的,你可以的,我們是不是應該先找到他為什麼會這樣。”
隨玉點了點頭,抽噎著說:“肯定不是吃的東西,我們吃的東西是一樣的,肯定不是中毒。”
“對。”塗虞繼續引導他,“那你師父教你的,一個人沒有任何征兆地流鼻血暈厥,有哪些原因?”
隨玉急忙爬上馬車,找到向阿麼給的手劄,仔仔細細地翻起來,眼淚遮住了眼睛,他就立刻抹開。
“哥,手劄上說,這種情況很可能是因為頭遭到了巨大的震動,以致於腦子裡有淤血,要把淤血排出來,不然真的會死的。”隨玉跪坐在林牧青的身邊,“可是他的頭沒有受傷啊,怎麼會這樣啊?”
塗虞靈光一閃,想起在溧陽遇到山匪之後,林牧青跟他們約定的時間晚了很多。
“夜間駕車難行,摔了一跤。”
“玉兒,還記得那個時候他說他摔了一跤嗎?是不是那個時候受的傷。”塗虞趕緊說。
隨玉立刻爬起來,托起林牧青的頭,一寸一寸地往他的腦袋上摸去,最後在他的後腦勺上摸到了一條好長的疤。
“哥,我摸到了,他的後腦勺上有傷。”隨玉邊抽泣,邊努力讓自己平複下來,“要怎麼辦啊,要怎麼辦?”
塗虞已經在看那本手劄,他用沉著冷靜的聲音說:“上麵寫著要用針灸之法,散血除淤。”
隨玉搖了搖頭,整個人都是倉皇無措:“我沒有跟師父學過針灸之法,我隻是背了人體穴位,我從來沒有動過針。”
“可是如果你現在不給他施針,他就會一直流血,玉兒你不是怕他會死嗎?現在隻有你能救他。”
“我不行,我不會。”隨玉眼淚彙成了河,“我沒有學過這個。”
“玉兒,從這裡到遂州城還需要半月的時間,你真的不打算管他了嗎?”塗虞厲聲地問,“如果你不打算管他了,我可以馬上帶你走,我帶你回廿州,回到廿州之後,你在雲北發生的一切事情就都沒有人知道了,你也不是嫁過人的哥兒,我們會再給你找一門親事,風風光光地把你嫁出去。”
“哥,他是我夫君,我們是拜過天地的也有婚書的!”
“那你就救他!去下針,去死馬當活馬醫,大不了你救不過來,但至少你嘗試過了!”塗虞握著隨玉的肩,“要不然,他就隻能死在這裡了!”
隨玉吸了吸鼻子:“可是現在沒有針。”
塗虞大步地爬上馬車,找到林牧青平時收拾得很好的包袱,在放隨玉衣裳的包袱裡,找到了春娘準備的針線包,這個針線包是春娘怕他路上無趣,給他準備的,現在卻有了大用處。
“用這個”
隨玉接過那根繡花針,手卻一直在抖。
“玉兒,彆怕。”塗虞拍著他的背讓他放鬆下來,“你現在救的人是你的夫君,你救了他,你們以後就能白頭偕老,哥哥答應你,等到了廿州,我會在你兄長爹爹麵前幫他說好話。”
隨玉已經無暇在意這些了,他記得師父說過,針灸用的針要用酒浸泡過,或者是用油燈炙烤過才能針灸。
他從林牧青的身上摸出了火折子,然後拿著針在上麵炙烤了一下,塗虞幫他扶著林牧青的頭,把他的後脖頸放在隨玉的麵前。
隨玉深深地吸了一口氣,還是有些擔心,但還是忍著心悸,找到了林牧青頭上的穴位,用有些生澀的手法,堅定地紮了進去。
塗虞注意著林牧青的情況,隻見針紮進去的時候他的眉心皺了皺:“玉兒,他有意識,是有用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