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老大夫來給林牧青施了三天針,又配合著幾副藥喝下去,他的身體就已經完全恢複了,用那個大夫的話來說就是壯成了一頭牛。
離廿州已經很近了,過了遂州,就到墨陽,離他們在廿州的家就不遠了。
接下來的路途再沒遇到什麼危險,隨玉有時候是在馬車裡坐著,有時候是林牧青騎著馬帶著他走。在到墨陽城的時候隨玉讓他們在這裡停留了一天。
他拉著林牧青,去墨陽城裡好好逛了一圈,給他的家人們又買些了伴手禮。
越快到家,隨玉就越覺得有些慌,這可以稱得上算一句近鄉情怯。
雖然那個村子不是他的家,可那裡有他的家人,那就是他的鄉。
廿州跟遂州和雲北不一樣,那兩個地方多山林,而廿州是一片平坦,整個村子裡的房子就像是被河流衝開的鵝卵石,雜亂無章地分布著,隻是這裡夏日暴曬,沒有一點樹蔭遮蔽;冬日風吹,沒有一點山隘阻攔。
隨玉看著塗虞指的近在眼前的自家的房子,孤零零地待在一個最偏僻的位置,就那麼兩間屋子,卻要住他們一家四口人。
越來越近了,近得隨玉已經能看見黃土砌起來的房子,在外沿已經有了一絲絲的裂痕。
隨玉幾乎是在一瞬間就紅了眼睛,在他跟林牧青撒著嬌要吃這吃那的時候,他的家人就在這樣破爛的房子裡,可能有了上頓吃的就沒有了下頓;他在跟林牧青抱怨說自己的衣裳太粗糙的時候,他的家人可能在冬日連能蔽體的東一都沒有;他在抱怨自己住的地方不好的時候,他的家人住的就是這種可能連風雨都遮擋不住的地方。
房子外麵慢慢地出現了一個人影,有些佝僂,有些蹣跚。
隨運昌看著策馬而來的塗虞,他蹣跚著腳步,用著嘶啞的嗓子喊了一聲:“雲闊,小施,快出來,阿虞回來了。”
塗虞在臨近家裡的時候就騎著馬甩開了他們,自己快馬加鞭地先趕了回來,在看到隨運昌的時候就跳下馬,扶住隨運昌有些顫抖著的手:“爹,我回來了,我把玉兒帶回來了。”
看到被隨施扶出來的隨旌,顧不得一邊朝著後麵張望的隨運昌,立刻跑過去握住隨旌的手:“我平安回來了,我還把小玉兒帶回來了。”
隨旌緊緊地抓住他的手,另外一隻手輕輕地擦乾了塗虞臉上的汗水:“好,你平安就好。”
“阿虞,後麵跟著的馬車,是玉兒的馬車嗎?”隨施麵露喜色,指著遠處緩緩行駛過來的馬車,恨不得立刻就跑到馬車上看一看他們的小玉兒。
“是,是玉兒,我先回來報信。”塗虞握著隨旌的手,仔仔細細地看著他的臉色,發現他的臉色更蒼白了一點,現在看來可能是因為苦夏,一到夏日他就胃口極其不好,真個人就輕飄飄的像是一張紙一樣。
馬車漸漸地走近了,隨施早已經在塗虞扶住隨旌的時候就已經跑到了隨運昌的身旁,踮著腳往前看。
隨玉早在看清院子裡的人的時候就已經哭成了淚人,他死死地抓住林牧青的袖子,在馬車停在院子裡的時候隨玉就已經跳下了馬車,卻因為動作太急,一下就跌倒在了地上,他也來不及站起來,就那麼爬到了隨運昌的腳邊。
“爹,玉兒不孝,現在才回來。”
隨運昌從前隻記得一句話叫做男兒有淚不輕彈,可到今日他才明白,人在大悲大喜的時候,什麼封建禮教全都可以不管。
他已經老了,雙眼已經有些渾濁,但在眼淚的洗淨之下,他看清了這個他們一家人都日思夜想,掛念在心裡的小兒子,此刻就跪在他的麵前。
“回來就好,沒事就好,沒事就好。”最近的時間裡,他總是午夜夢回,夢見死去的妻子,指責他為什麼沒有好好照顧孩子。
隨施也是哭成了淚人,她把地上的隨玉拉起來,仔仔細細地端詳他的臉:“還好還好,平安回來就好啊。”
“姐姐。”
隨玉又擁住隨施,眼淚把她肩上的衣裳濕了個透。
“哥哥。”隨玉又上前一把抱住隨旌,隻覺得他比以前更加瘦弱了一些,“哥哥,我回來了。”
隨旌的手有些涼,輕輕地抹去了他臉上的眼淚:“乖,回家了就好了。”
一家人圍在一起哭成了一團,林牧青也跟著有些眼熱,他抹了抹眼睛,繼續看著被他們圍在中間的隨玉。
隨施這會兒才反應過來,自己隻顧著高興,都忘了旁邊還有外人,她轉身回了房裡,從家裡的錢匣子裡找到了那剩得不多的碎銀,匆匆走出了房門。
“我們一家人隻顧著高興,忘了給你結賬了。”隨施把銀子遞到林牧青的手上,“也不知道你們是怎麼收錢的,這些會不會不夠?”
又轉頭去問塗虞:“阿虞,你給這位車夫結過賬了嗎?”
作者有話說:
林牧青:車,車夫?
另外問一問大家,有沒有什麼想要看的番外,我好構思構思。
非常感謝大家對我的支持,我會繼續努力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