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爺,祖爺找他有事,他去了祠堂。”慕綰綰回。
喬老爺子一聽,臉就垮了,他哼了一聲,將腳邊的水盆踢翻,胡亂擦了擦腳就進去了,留下慕綰綰一臉莫名其妙。
她是不明白其中的糾扯,猜不透喬老爺子犯了哪門子的神經,正要繼續走,白氏已從堂屋出來,她懷裡還擔著一個簸箕,一出門就將簸箕重重的摔在地上:“你阿爺說,明淵去找他祖爺了?又去找那老東西做什麼,仗著自己是族長,就可以隨便乾預我們家的家務事?到底是誰給他臉,走到十裡八鄉說理,讓大家評評,他喬木白還能有道理了不成?”
“阿奶,不是明淵去找的祖爺,隻是路上遇見,祖爺說……”慕綰綰試圖解釋。
白氏冷笑:“那老東西又說什麼?”
慕綰綰道:“族長說,我嫁到喬家來還沒上宗譜……”
“我呸!”這一下,白氏更來氣,她插著腰語氣尖刻:“誰讓他鹹吃蘿卜淡操心!你是嫁到我喬家來的嗎?我告訴你,你是買來的,沒資格上喬家的宗譜!”
不等慕綰綰說話,她轉身就朝屋子裡喊:“老大,你去,將明淵給我拖回來,我倒要問問這混小子,到底是誰給他的膽子,這麼大的事情他就自己做主了?”
說著,白氏就風風火火的回了堂屋。
喬老大從大房的屋子裡出來,臉色不愉,跟著進了堂屋,不多時,連著喬老爺子、白氏、喬老四等人都一同出去了。隻羅氏在灶房做飯,並看著兩個幼子沒出去,慕綰綰被晾在原地,緩了緩才覺得自己又給喬明淵添了麻煩,可這麻煩是什麼,她都糊裡糊塗的。
“怎麼都走了?”羅氏在灶房炒菜沒怎麼聽清外麵的動靜,見一個人都沒在家,格外糊塗。
慕綰綰也不知道怎麼說,思來想去,這會兒怕宗祠那邊的事情都做完了,自己走得又慢,去了幫不上什麼忙,還不如照顧好喬老三。
她悶聲:“我不清楚。四娘,我爹醒了,我給他盛些飯。”
她自顧自舀了粥,又夾了鹹菜,便轉身回了三房的屋子。
方才院子裡的爭執喬老三早就聽見了,見她進來,便道:“明淵跟祖爺去了宗祠?”
“阿爺和阿奶知道了,不知怎麼就生起氣來。”慕綰綰點點頭,她好奇得很,卻又不知道該問誰,“爹,阿爺跟祖爺不和嗎?祖爺是族長,看著人還挺和善的。”
“唉!”喬老三重重歎了口氣。
慕綰綰等著他解釋,他卻隻是擺擺手:“由著他們去折騰吧,有些人啊,這輩子什麼都遂了人家的願,總還是不滿足。”
“我扶你起來。”慕綰綰見狀也不好多問,她上前拉高喬老三的枕頭,折了被子墊在他的背後,讓喬老三坐起來。
這些年來喬老三沒能得到很好的照顧,身體萎縮得厲害,一條腿斷了,另一條腿枯瘦至極。加上常年躺著,身上有種難聞的味道。他年輕時應該是很高大的個子,如今看起來沒什麼肉,骨架卻頗沉重,慕綰綰廢了好大的力氣才讓他坐穩。
喬老三喘氣,她也累得慌,索性搬了凳子,坐在窗前喂喬老三吃飯。
隻吃了小半碗,喬老三就搖頭示意不吃了。
慕綰綰將碗筷放下要扶他躺下,喬老三忽然說:“你把窗戶開大一點。”
雖是不解,慕綰綰還是走過去,將對著床頭的窗戶推到最大。
“我好多年沒這樣坐起來了。”喬老三呆呆的看著外麵的天,神色恍惚,他有些虛弱,精神卻意外的好:“一晃好多年,清水河還是那麼清亮。”渾濁的,好像隻是故去的人心。
慕綰綰聽了,就知道老人在傷感什麼。
失去一條腿,另一條腿又如同廢了,站不起來,拖累了兒子,是喬老三如今最大的痛。她能感受到喬老三身上那種絕望的感覺,可想而知,喬明淵每次回來看到他爹這副模樣,大概都是這般酸澀。醫者俱是有悲天憫人之心,慕綰綰忍不住寬慰他:“你要是想出去走走,我帶你去吹吹風。”
“你?不成的,連明淵都背不動我。”喬老三看看她肥碩的身體,失笑的搖頭。
慕綰綰笑而不語。
現代輪椅就是為這些腿腳不方便的人設計的,她實驗室的二樓器械室裡就有,還是電動的進口貨。她現在不能拿出來,但可以畫個圖紙出來,讓喬明淵請木匠做一個簡易的。
兩人說著話,外麵吵吵鬨鬨的,喬家人回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