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目光總時不時的撇一眼床炕。
心思昭然若揭,他臉上有點躁得慌,可又有點為難,要跟人做兄妹的話都說出去了,才過了一個多月就又想反悔,是不是有點打臉?
她呢?她會怎麼想?
喬明淵覺得自己從未這樣忐忑無措過。
於是,他沒上.床炕也沒鋪地鋪,就坐在屋子裡看著書等慕綰綰回來。等門吱呀一聲推開,他整個人頓時繃緊了,手裡的茶晃了晃,灑了些出來。
“大哥,你怎麼還沒睡?”慕綰綰本以為他已經歇下了,不想他還像一尊佛一樣杵在屋子裡,不由一臉納悶。
喬明淵心裡有點慌,臉上卻很淡定:“你還沒回來,沒人給我鋪床。”
“哦!”慕綰綰應了一聲,忙上前將被子抱了下來:“同喬二伯娘多說了一會兒話,回來就有點晚,你困了吧,這就給你鋪床。”
說著,氈毯打底,利落的給他鋪了地鋪。
“……”喬明淵看著那離床有點遠的地鋪,真想給自己兩個耳刮子。
因為喬明淵回來,慕綰綰不可能去實驗室裡洗澡,灶房裡燒著熱水,她隻能繼續用家裡的木桶。喬明淵知道她喜歡乾淨,張羅著幫她打了熱水,又拿了胰子放在旁邊,之後,慕綰綰抱著衣服進了內室洗澡。喬明淵仍舊是坐在桌子前看書,隻是聽著裡麵的水聲,連手裡的書拿反了都不知道。隔了好久,還是聽見裡麵放水了,他才一下子驚醒了過來。
慕綰綰抱著換下來的衣服放在木盆裡,就將他帶回來的包袱拆了,裡麵是一些臟衣服,穿了多日了,平日裡喬明淵也會洗,但總歸男人家的沒那麼講究,衣服上有股汗味。
她皺起了眉頭。
一直在觀察她的喬明淵立即就捕捉到了她眼裡的不喜,心下一緊,看來,以後要好好洗澡洗衣服了……
“明天再洗吧。”外麵黑了,天也涼,大晚上的實在是不方便,她小聲嘀咕。
“早點睡。明天很忙。”喬明淵將書放下。
他心裡有點慌,說這句早點睡時,眼神一直在抖,自己也不知道自己在緊張什麼。
慕綰綰點了頭,兩人便熄燈睡下。慕綰綰仍舊是睡在床.上,喬明淵磨磨.蹭蹭的躺在地鋪上,月光照進來,床炕上的影子背對著他,他便肆無忌憚的打量了起來。他心思轉得快,想著這次回來後對慕綰綰種種心緒的變化,得出了那個喜歡的結論後,就不再糾結了。
男子漢大丈夫,喜歡就喜歡,有什麼不敢承認的?
隻是,要怎麼開口跟慕綰綰說,說他反悔了,不想讓她做自己妹子,想讓她做自己的媳婦?
喬明淵又繼續糾結。
這一晚上,他翻來覆去睡不好,慕綰綰卻是躺下後就睡著了,一天天的累得慌,她素來睡眠很好。第二天起來,喬明淵眼下頂著個黑眼圈,她卻精神抖擻。
“明淵,怎麼沒精神?”兩人起來後就幫著要將屋子裡的那些拋光的木盒子拿出來曬,喬明淵哈欠連連,喬老三忍不住問。
喬明淵尷尬:“沒事。就是沒睡好。”
顯然,喬老三誤會了。
他語重心長的說:“在學館讀書刻苦是好的,也要愛惜自己的身體,年紀輕輕的就受不住,日子還長著呢。”
轉頭,他就對慕綰綰拐著彎暗示,要給喬明淵補補腎,將慕綰綰說得一通糊塗。最後還是喬老.二聽明白了,轉頭告訴了於氏,於氏又迂回著同慕綰綰說,小夫妻兩久彆勝新婚,晚上悠著點,掏空了身子以後要吃虧。慕綰綰這才恍然大悟,同時又哭笑不得。
她羞得滿臉通紅,跺腳:“二娘,不是你想的那樣!”
可誰會聽她解釋?
慕綰綰隻能落荒而逃。
今日喬明淵歸家,她特意選了時間不外出做買賣,也趁機將家裡的東西收一收洗一洗。平日裡喬老三和她自己的衣服她都是用洗衣機洗,為了不穿幫,裝模作樣的偶爾出去洗幾件。下河村裡的村婦們洗衣服很少會在自家院子裡打水,都是抱到河邊去,清洗起來很方便。
慕綰綰也去。
她到時村子裡已有不少.婦人在洗衣服,隨便選了個地,慕綰綰剛剛蹲下,就有人找她搭話了:“綰綰啊,你家明淵昨天回來了吧?”
“是啊!”慕綰綰對這些村婦的搭話從來都很認真,鄉下人多嘴雜,她又是晚輩,要是不吭聲轉頭就傳她沒禮貌架子大,落得個不好的名聲,初來乍到,她還沒嫌日子不夠清淨。於是,這些天來,她在下河村村婦的眼睛裡,是一個能乾、熱情、大方的好姑娘。
男人是女人聊的話題,甭管多大,大家都能找到話說。
一人開了口,就有人繼續接嘴:“明淵又長高了不少,還長壯了,昨天瞧見他,總覺得有哪裡不一樣了!”
“哪裡不一樣,還不是那一張嘴巴兩隻眼?”
“嘿,說不上來,我也覺得他不太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