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激將法。
果然,顧先生了哼了兩聲:“不就是說幾句話嗎?你就是要帶刀,我也不放在眼睛裡。”
胡夫人見他肯聽慕綰綰說話,連忙擦了眼淚,破涕為笑:“爹,來都來了,讓客人站在家門
口說話,這不是待客之道。”
“哼,進來吧!”顧先生又瞥了她一眼,終於退了步。
鄉下家家戶戶都不興鎖門,推開籬笆就進了院落。顧家就是三間茅草屋,外麵的院子挺大,馬車停好之後,顧先生將他們都請進了堂屋。胡夫人很開心,因慕綰綰要同顧先生單獨說話,她就張羅著趕緊去燒水泡茶,堂屋裡就慕綰綰一人坐著,顧先生踢掉滿是泥土的鞋子,告了聲抱歉,起去換了身乾淨的衣衫。
趁著這個功夫,慕綰綰不動聲色的打量了一番這個家。
顧先生的家很簡單,雖是茅草屋,實則麻雀雖小五臟俱全,堂屋裡的牆壁上甚至還掛著幾幅
字畫,角落的木架上擺著花草,透過門簾,還能瞧見另一間屋子裡的幾個大書架,上麵密密麻麻都是書籍。
原本瞧著胡夫人的談吐,慕綰綰就覺得她定出生在書香之家,眼下果真證實,顧先生是個讀書人。
讀書人啊…
慕綰綰的眼神透亮,一個能買得起這麼多書的鄉下人是不簡單的,居住在清水灣,又姓顧,還是讀書人,看來,這個顧先生十之八九就是喬明淵要找的人。
顧先生很快換了一身衣衫出來,披散的頭發用綸巾籠著,方才像個老頑童,此刻搖身一變,就成了個學究的模樣。他做了個揖,臉色仍舊不好,
瞧見慕綰綰還端坐在堂中,不免也打量起慕綰綰來。小丫頭比自家閨女年紀還小,一派天真可愛,就這樣的,會有什麼好醫術?
不過,到底是女兒請來的郎中,好歹是一片孝心,他心中再是不喜,麵上也端著涵養不好再為難慕綰綰。
胡夫人恰在這時端了茶水進來,放在兩人跟前,同慕綰綰打了個眼色,麵露幾分哀求。
慕綰綰抿唇一笑,微微頷首。
胡夫人見她並未生氣,終於放下心來,又重新退了出去。
兩人一番你來我往,顧先生看得清清楚楚,咳了一聲方道:“聽小女說,慕姑娘是個郎中,都說厲害的郎中不用診脈,通過望聞問切就能知道病
人所患何病,那就請姑娘說說看,我是哪裡出了問題?”
“先生的病,症在軀體,病在心裡。”慕綰綰呷了一口茶,抬起頭來柔和的笑了笑:“先生未到年紀,頭發已然雪白;平日裡如廁頻繁、腰肢酸脹;飲食不暢,口乾舌燥常有心火焚燒之感,無論冬夏,都喜歡喝冰冷的水,熱水一口不沾,如烈日灼心,苦不堪言,對嗎?”
顧先生原本是漫不經心的聽著,漸漸的,身子就坐直了。
那一句“症在軀體、病在心裡”,更是讓他的眉頭蹙得緊緊的,抓著茶杯的手一下子收了起來,像被什麼燙傷似的縮了回去。
慕綰綰說的沒一個症狀都對,恰是他每
天的煎熬,他不由微微探身:“還有呢?”
“先生的病我已知道個大概,具體如何,到什麼程度,我需要把把脈。”慕綰綰輕聲問:“現在,先生可願意讓我瞧瞧你的脈象?”
顧先生一時猶豫。
慕綰綰見他這般表情,知道他在擔心什麼,又柔聲說道:“顧先生,你放心,今日給你問診的事情我不會告訴胡夫人。再則,醫者父母心,在郎中的眼裡,天下的病人都是一樣的,我們隻看病,不問根由,你不要有什麼後顧之憂。”
“其實也沒什麼。”顧先生歎了口氣,麵上有幾分頹然:“罷罷罷,幾分薄麵,我還放得下。”
說著,他伸出手,放在慕綰綰跟前的小
桌上。
慕綰綰將手腕搭了上去。
片刻之後,她露出了然之色:“顧先生的腎臟受過損傷,以至於功能衰退,內體紊亂。另有些微量元素攝入不良,同時肝火、心火旺盛,不過不要緊,先生這些年沒有好好治療,才導致病情加重,調理起來不難,我給你連著行針七天,吃七副藥,應該就能起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