試卷和稿紙都隨身帶著,喬明淵也不怕被他們找到。然而放在號舍裡的東西卻擔心被破壞,坐在木板桌前,他沒急著用自己的物品。可大動作的檢查是不能動,表示他有了疑心,隻怕引來更惡劣的報複。因此,他隻裝作無意的看了看自己的筆墨,確認無誤後,便從胸前的收納盒裡拿出稿紙,繼續寫沒寫完的題目。
知道有人對付自己,喬明淵不敢再耽誤時間,直把剩下的三道題都寫完才停筆。
此時已經日落西下,貢院裡的光線暗了下來。
他收好稿紙和試卷,開始做飯。
晚飯還是麵條,明天還吃一天,剩下的米沒有動,隻多給自己煎了一個雞蛋。
那中午的兩人又來了,眼巴巴的看著他,喬明淵那會兒已經煮好了麵,沒多餘分給他們的,將剩下的麵粉喝了水,給兩人烙餅。烙餅配雞蛋炒白菘,刷上一層辣椒醬,那兩人都沒吃過這等奇怪的醬料,入口覺得甚是美味。
兩人深感自己廚藝比不上喬明淵,連吃了他兩頓飯心裡過意不去,搶著給他洗了鍋碗。
三人一路回來,放下鍋碗後,兩人就又回去了。
鄉試三場每場考三天,點名那一天卻是算在其中的,也就是說,明天就是第一場的最後一天,因此今夜秉燭續寫的人更多了一些。
喬明淵手裡有LED燈,卻不愛在晚上用功。
白天出了那事,他心裡懸心,生怕出了變故,思來想去,當夜又緊趕慢趕的謄抄了一邊草稿,用的還是草稿紙,並非試卷。抄完之後,他將其中一份草稿紙放在收納盒裡,借著身子的遮擋,將收納盒放在了睡袋裡藏了起來。
另一份則堂而皇之的放在掛身上的布袋裡。
他對麵的號軍從始到終都沒挪過位置,換了幾波人,都是站那盯著他,知道人家是衝著自己來的,他有心理準備,他們的目標是為了什麼,不外乎就是手裡的東西。
子時會有巡夜和例查,這個時間,號軍會巡查各個號舍。到了巡查時,喬明淵起身站在號舍門口等查,特意將隨身的布包放在了木板桌上,將喝水的水杯打開了蓋子,放在布袋的旁邊。
號軍來巡查時,一個手抖,那一保溫杯的水全灑在了他的布袋上。
布袋瞬間濕透,裡麵的稿紙登時遭殃。
“我的草稿!”
喬明淵一聲驚叫,忙上前拿了布袋,當著號軍的麵打開,裡麵的幾張稿紙已成了一坨,黑乎乎的墨跡暈染開來,字跡幾乎辨認不了。
這真是飛來橫禍!
周圍的考生目露憐憫之色,忙有人提點他:“兄台彆急,號軍之過損壞的稿紙會補發,趕緊趁著還記得再寫一遍。”
然而大家都知道,做文章就像吃美味佳肴,第一口最香,多嚼往往無味。哪怕記憶驚人,再寫第二遍的文章必定不能百分百還原。再則,一場考三天,其實第一天第二天的精神是最好的,寫出來的文章質量也最好,明天日落之前要出場,時間趕任務急,心理狀態不佳,文章能不能寫出來是一則,寫出來後能不能看又是一則……
那號軍一再致歉,這事兒連考官都驚動了。
其實這樣的事情每次鄉試都有,總不能因此將號軍開除,都是考官表個態度了事。
考官來了,安撫了喬明淵幾句,又讓號軍重新給他準備了稿紙,甚至還送了公家的燭火給他,喬明淵仍舊憤憤不平,偏又奈何不得,時間越發的少不能耽誤,便隻能吃了這個啞巴虧,一邊感歎自己倒黴,一邊接了稿紙點燈熬夜。
經此一事,站在他對麵盯著的號軍又換了個人。
這個人就不像前麵那幾個總盯著他了,仿佛知道他來不及寫了,號軍的看守放鬆了很多,哈欠連連,並不太關注他的動向。
喬明淵沒管他們,他重新拿了稿紙又開始奮筆疾書。
不過,這一次卻是悄悄將收納盒裡的稿紙拿了出來,開始謄抄在試卷上。
這一寫就寫了大半夜,雞鳴時分才將內容全部謄寫到試卷上,有睡得早的起身時見著他的燈光,暗暗搖頭,又是同情又是感歎。
喬明淵滿臉苦色,謄抄完之後,將試卷轉入收納盒,人抱著收納盒鑽入了睡袋。
天亮還有一會兒,他要借機趕緊補個覺。
熬了差不多一夜,他睡得很香,醒來時耳邊有人聲和腳步聲,有人念書有人散布,是早上休息的時間。從睡袋裡爬起來,登時對上了兩雙眼睛,是昨天跟他混了一天飯吃的那兩位。兩人一個的手訕訕的停在半空,顯然方才是想摸他的睡袋;另一人手裡端著碗,碗裡是些小米粥。見他醒來,摸睡袋的那人縮回手,臉上露出幾分討好的笑:“沒做飯吧,吃不吃?”
喬明淵飛快的抬眼看了一眼號軍。
號軍白了那兩人:“不許交談!”
“我交談了嗎?你聽見誰答我話了?”那人臉皮也厚,笑眯眯的:“就你答我話了,你要說我作弊,豈不是說你幫我作弊了?”
“你!”號軍生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