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天回來她跟喬明淵說了鋪麵的問題,剩下的就是裝修問題。
兩口子商議的時候,屋子裡有個婦人在打掃,聞言停住掃帚不好意思的說:“東家想裝修鋪麵,實不相瞞,我家裡的從前在村子裡是做木工的,郭大牛是做的土木,東家可以交給他們做,還能省下一筆銀子。”
這真是意外之喜!
郭大牛就是郭文鬆的爹,慕綰綰將人喊過來一問,他憨憨厚厚的笑著說:“東家,小的以前就是做的土木,像改院子這些小活兒東家可以放心交給我,東家買些木材來,要用什麼櫃子桌子的,都讓王滿做就成,我們村子裡受災之前,他是我們村裡手藝最好的木匠!”
王滿就是那婦人的男人。
他兩家人原本是一個村子的,平素關係好,乾活補貼家用都相輔相成,因此逃難的時候是一起逃的,到現在沒分開。
接下來就省事了。
那一套木工的工具不值什麼錢,慕綰綰買了木材回來,又找了工具給郭大牛,左右買回來的那些人都閒著,全帶到杏子街鋪麵裡,讓他們改院子、做木工、改裝修。
如此真節省了很多錢,九個大人留了兩個婦人在喬家小院子這邊做飯,其他七個大人帶了兩個半大的孩子去乾活,不過十來天,那鋪麵已經煥然一新。慕綰綰又讓他們將院子收拾了出來,打了些床鋪,以後男人們就住在鋪子這邊,幾個女人還是要回主家住。
主家那邊的活兒交給女人,鋪子這邊交給男人乾活,至於孩子們,慕綰綰沒要他們乾什麼,他們的任務是認字,等認熟了字,便帶到醫館來做學徒。
等鋪子散了油漆味道時,已經是天啟九年的八月中了。
一眨眼,喬家人來京城已經一年,喬明淵考上狀元時休書回去過,之後每個季度都有信件往來,謝霄雲每次過來,都將老家那邊分成的銀錢送到京城,同時帶回去這邊的信件。中秋前一天,謝霄雲又來京城走了一趟鏢,給喬家送銀子時,還順便送了個人來。
“明麗?”見到來人,慕綰綰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喬明麗穿著一身青衣,著男子打扮,抱著包袱有些怯弱的看著她,喊了一聲二嫂,喊完眼淚劈裡啪啦的落了下來,撲過來抱著慕綰綰哭得泣不成聲。
謝霄雲鬆了口氣:“明麗送來了,我總算能交差,這一路可差點沒把我嚇死。”
“對不起,謝叔叔,是我不好。”喬明麗小聲哽咽了一句。
謝霄雲擺擺手:“行了,總算沒辜負你大姑的囑托,人平安送到,我這顆心就落下了。明麗,以後做事情可不準那麼衝動,你不打招呼就從家裡跑出來,還穿了男裝跟著我的車隊走了幾天,要不是我發現得早,你遇到好歹可怎麼辦!”
說到後來,語氣轉為嚴厲。
他們是離開平遙府四五天後,才發現有些不對,有人跟著他們走了一路。一開始還以為是被賊人盯上,設下了天羅地網,結果抓到人才知道是喬明麗,險些誤傷了她的性命。
押鏢的都是男人,喬明麗一個女娃娃混跡在其中,謝霄雲怕耽誤了她的名聲,一路上都說是自己侄兒,走來格外不容易。
喬明麗低著頭,邊哭邊認錯:“對不起。”
慕綰綰蹙著眉頭,覺得有些不對,喬明麗素來不是個離經叛道的人,二伯二娘說什麼她都聽,斷不敢不說一聲跑出來。
等送走了謝霄雲,她將喬明麗拉到房間裡,直白的問:“你是偷偷跑出來的,發生什麼事情了?”
“我娘,我娘要把我嫁給一個我很不喜歡的人。”喬明麗哭著說,眼淚止都止不住。
今年喬明麗已經十八歲了,在鄉下這個年紀的女娃娃早就當了娘,可她連個定親的人都沒有,見她全然沒有要成婚的意思,一來二去的,於氏著急了。如今慕綰綰和喬鬆嶽都在京城,平遙府的濟世堂等於是喬明麗一個人當家,她總拿這個當借口,說脫不開身,將事情一拖再拖,拖得於氏著急上火,竟撇了江上人家的生意和作坊的生意,整日裡來守著她。
說來也巧,於氏來的那天,濟世堂來了個病人。
來人是一個獵人,因為打獵在山上摔傷了腿,被人抬到了濟世堂來。他五官生得端正,瞧著挺英俊的,於氏當時就對人家上了心。
旁敲側擊的知道,此人乃是平遙府外一個漁村的獵戶,家中父母雙亡,連個兄弟姐妹都沒有。
於氏一直覺得喬明麗性子柔和,將來嫁過去不知道抗爭的話,還不知道要被婆家如何蹉跎,她擔心了一年又一年,相看的人無數,都沒能找到一個合適的。旁人或許覺得這獵人的家境不好,沒有父母在,以後帶孩子都沒人搭把手,輕易不肯將女兒嫁給他,於氏卻不覺得,她覺得沒有比那獵人更合適的了,因此便托了人上門,問他成婚了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