剛剛打了一仗,哪怕打贏了,在大家的心裡都覺得恐懼。
接下來一段時間沒個安身,家家戶戶都提心吊膽,新年的氛圍一點都不濃厚。其實對箕陵城的百姓們而言,這樣的日子在過去的幾十年早習以為常,隻是連著過了兩年安心日子,一下子回到過去,那種恐慌越發濃烈,也越發感念平安的可貴。
齊星裕在喀爾克打完仗就忙著回來將喬明麗和齊修博接走,慕之遙也帶了人回了陳明關,箕陵城開始修補城牆,等待著春暖花開。
喬明淵知道羌吾人短時不會再來,他擔心的不是這些。
事實上,剛打完這一仗沒多久,彈劾他的奏章就雪花一般的飛到了天啟帝跟前的案牘上,那些昔日的仇人全跳了出來。
“這個喬明淵如此膽大妄為,簡直是投敵賣.國!陛下,這等通敵行為若不處置,隻怕將來更多人會效仿他,大盛危矣!”
文官們曆來最喜歡做的一件事就是誇大其詞,不管事情的本來麵目是什麼,隻要他們願意,他們完全能讓人忽略了另一麵。
在這些人的嘴巴裡,喬明淵簡直成了千古罪人了!
“陛下,喬明淵不過區區七品縣令,就敢做出此等賣.國的事情,他擅開邊關,中飽私囊,這些年在邊關貪汙的銀錢怕是抵得過半個國庫,此人真乃我大盛的蛀蟲!”
“陛下,如今箕陵城大開城門,來往貨商絡繹不絕,若其中混入敵國細作,裡應外合,豈不是將我大好河山拱手相讓?前有秦檜害我重臣,以致大宋生靈塗炭,今有喬明淵以權謀私,形同賣.國,此二人者,皆是奸佞之臣,理應下令捉拿,押回京城斬首示眾,以消眾人心頭之恨!”
“臣附議!”
“臣也附議!”
十六一開朝,天啟帝剛剛往龍椅上坐下,問了一句諸位愛卿有何本奏,立即就有人跳出來彈劾喬明淵。當真是一人話音未落,無數人跟著附和,勢要將喬明淵就地正法。
天啟帝腦袋瓜門子疼。
當初將喬明淵放到箕陵城去,天啟帝怎麼也想不到他會乾出這麼一番大事來。
一件將天都捅破了的大事!
從正月初七收到奏章,到現在,九天時間,天啟帝覺得自己簡直快要被逼瘋了。他拿著陳明關和箕陵城送上來的折子,還有朝臣們送來的彈劾奏章反複的看,心中當然拿不定主意。人是他選的,地方是他選的,送人出去為了掩人耳目,這兩年也是他對箕陵城不聞不問,他總以為在箕陵城能磨礪喬明淵的性子,本打算等兩年就將他調回來,結果意外就這麼發生了。
左右權衡,天啟帝心裡難以取舍。
這時候太子趙秉凰站了出來:“父皇,兒臣有話說。”
“講。”
天啟帝眉頭一鬆,總算來了個替喬明淵說話的。
趙秉凰道:“兒臣自幼與喬大人相識,喬大人跟兒臣一樣,都出自太師府上,得太師教導,習得禮義廉恥,知曉忠孝仁厚,太師教導我們,不管才能如何,品德當是第一位。喬大人品德沒有瑕疵,兒臣以為,箕陵城情況複雜,不可偏聽偏信,若要問罪喬大人,也應派人前去調查,查明真相,屆時再論。”
眾臣一哽。
好嘛,人太子話說得漂亮,他們無法反駁。要是駁斥了太子,說喬明淵的品德有問題,那就是說同為師兄弟,太子的品德也有問題,太師教出來的弟子,太師豈不也是品德不端?
“話不是這樣說的,太子殿下跟喬明淵也分開多年,人是會變的,喬明淵一介寒門學子,經不住金錢誘.惑做出什麼事情來,也未可知!”一直沒吭聲的屠揚開口。
“屠閣老,本宮記得您幼時流落街頭,也過了十來年苦日子,後來才被屠府的人接回了府邸?難道說,屠閣老您也禁不住金錢誘.惑嗎?”趙秉凰笑眯眯的就回了一句。
屠揚臉色一白,不敢再吭聲。
這是他的短,方才他辯駁太子的話,用在他身上也一樣使用。
一直沒說話的談敬站了出來:“陛下,臣以為,太子殿下所言有理。刑部興師問罪時,也允許犯人辯駁,沒理由大家夥兒就這樣給喬明淵定了罪。依臣之見,既然是朝廷大事,不若刑部、大理寺、通政司、兵部組成會審組,趕赴箕陵城,查明真相!”
天啟帝的目光掃過諸人,這次沒人說話了,大家的眼神都透著心思。
他心口的石頭稍稍鬆了些,眼珠一轉:“既然如此,金刀衛一並隨行,查清事實真相!”,找書加書可加qq群95286855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