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頓好之後,喬明淵入宮向天啟帝回話。
從天啟十一年到天啟十七年,闊彆六年,這是君臣第一次見麵。
入了宮,天啟帝在集英殿見的喬明淵。喬明淵穿著嶄新的二品大員朝服,跪在天啟帝的跟前,天啟帝眼前一亮:“這身襯你,看起來精神。不錯啊,喬愛卿到底還年輕。算起來,喬愛卿今年三十有二了吧?”
喬明淵笑道:“臣今年剛過三十。”
“不錯,不錯!”天啟帝連著說了兩個不錯。他看著跪在下首的喬明淵,自己提拔起來的人,怎麼看怎麼順眼:“起來說話吧。”
喬明淵站起來,天啟帝跟著賜了座:“給朕講講你在西北的事情。”
這事情要說起來話就長了。
喬明淵瞅著今天帝王不像很忙碌的樣子,於是從剛進入箕陵城,發現箕陵城民不聊生開始說起。他說到箕陵城原本極為貧窮,多窮呢,窮到守城的將士一身鎧甲要換著穿。那時候他就發誓,他遲早有一天要改變那城池的命運。之後又說到他巡城發現荒廢的馬匹,然後從慕綰綰到菜市場買菜,發現第一個商機開始,事無巨細都跟天啟帝說了。
天啟帝聽罷挺感歎:“你那妻子不錯,她的濟世堂口碑很好,朕在宮裡也聽說了。對了,聽說你妻還在箕陵城開了學館,專門教授醫學?”
“不錯,我愛妻喜歡行醫,她總說治病救人才是她的第一本職工作,賺錢經商不過是為了溫飽而已。”喬明淵笑了笑。
天啟帝點頭:“她雖是女子,卻是有大智慧的。”
喬明淵垂下眼睛:“是啊,我妻聰明賢惠,要是沒有他,就沒有我之今日。不瞞陛下,臣娶了這樣一位好妻子,其實心裡時時刻刻都在擔心,我妻美貌聰明,不單單是臣愛慕她,我兩打成婚到現在,一直都不乏有愛慕她的人。想當初我們剛到箕陵城的時候,還有人想將她從我身邊劫走。”
“竟有此事?”天啟帝聽著還愣了愣:“誰?找到人了嗎?”
“找到是找到了,就是……”喬明淵看他一眼,似乎有話不敢說。
喬明淵辦了很多大事,算得上是天啟帝的心腹大臣。而且一路行來,喬明淵是天啟帝扶持著走上今天的位置,從前喬明淵在宮裡講學的時候跟天啟帝處得不錯,在天啟帝的心裡,他對喬明淵的態度比之旁人也有微妙的異樣。他覺得喬明淵像是他的朋友,像是一個可以信賴的人,這讓天啟帝對他格外有耐心,當然也溫和。
見他這幅欲言又止的樣子,天啟帝還笑了:“難不成是你家中兄弟?”
天啟帝竟還開喬明淵的玩笑。
喬明淵噗通就跪下來:“臣位卑,不敢跟宣王殿下做兄弟!”
呼——
話音剛落,集英殿中一片死寂。
天啟帝臉上的笑僵住了,身後站著的德安在最初倒抽了一口冷氣之後,現在是大氣都不敢出。他尚且如此,殿中那些伺候的小太監更是噤若寒蟬。
喬明淵還在那跪著,頭抵在地上,無人能看見他眼中此時閃著的光。
奪妻之恨,他能記一輩子。隱忍不發不是他忘記了,他隻是還沒找到機會,而現在就是他向宣王趙秉信討回這筆債的時候。
“愛卿起來吧。”隔了半晌,天啟帝才緩過了這口氣,他歎息著讓德安去攙扶喬明淵,瞧著喬明淵站在跟前一副敢怒不敢言的模樣,他心底說不出的複雜滋味。一邊是他的兒子,一邊是替他守衛江山有功的功臣,天啟帝這時候瞧著喬明淵受委屈,在最初的愣怔之後,漸漸湧上來一陣憤怒。
趙秉信為了慕家那小幺女,還有啥事做不出來?
天啟帝氣得手都在抖。
自從天啟十五年立了趙秉凰為太子,之後這兩年天啟帝對其他幾個皇子的關注明顯的降低了很多。也是前麵幾年大皇子和二皇子、三皇子讓他太過失望,尤其是趙秉則和趙秉信爭鬥,不斷的挑戰天啟帝的底線。等立了太子,他本以為事情已經了結,不曾想這兩年來那二位也沒個安分的時候,偶爾想起來,天啟帝都恨不能扇他這兩個兒子幾個耳光,問問他們怎麼就不清醒?
如今陳皇後膝下的九皇子也大了,九皇子今年八歲,瞧著就跟他的幾個兄長都不一樣,乖巧可愛又聰明,天啟帝老來得這麼一個兒子,寵著疼著,對頭上幾個越發不順眼。
除了趙秉凰。
畢竟是原配嫡子,如今做東宮太子做得很好,辦事滴水不漏,天啟帝不挑他的錯。而且天啟帝自己也清楚,選儲君嫡庶有彆、長幼有序,趙秉凰雖不是長子卻是嫡子,在如今兩個嫡子中又是長子,趙秉凰的地位穩,江山才穩。
他不想讓太子跟陳皇後所出的兒子離心,辦事一向有度。在寵愛幼子的同時,對太子也不遺餘力的扶持,陳皇後在這事兒跟他想的差不多,陳皇後不敢同太子相爭,陳家也不敢同衛家抗衡,陳皇後一力籠絡著太子,平時讓九皇子跟太子多親近,希望將來趙秉凰登基之後能善待她的兒子。
趙秉凰投桃報李,對陳皇後和陳皇後所出的九皇子都還不錯。
兩兄弟兄友弟恭,如今瞅著關係十分和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