門內沒有開燈, 白晝的最後一點餘光透過窗戶映進來,天暗得發藍。
宋宜寧站在客廳中間,雙手抱胸注目著他。
“可以了嗎?”
“快到點了, 我讓保鏢送你去機場。”
“你不用這樣。”林宋羨臉上浮起熟悉譏諷。
“答應你的事情我一定會做到, 希望你也一樣。”
“你放心,隻要你順利畢業, 不和她有任何聯係,你爺爺的那部分股權,等你入職公司, 我會轉給你。”
宋鶯是被保安叫醒的, 她在門邊昏昏沉沉睡到了晚上,睜開眼時,天都黑了下來。
麵對兩張陌生關懷的臉,她有點不自然,手撐著門框從地上爬起, 宋鶯拍了拍身上灰塵。
“不好意思,我現在就走...”她道完歉轉身,低著頭往外走去那一刻,突然察覺到了脖間異樣。
指尖觸碰到一塊溫潤的玉。
隱約可以摸到上麵長命百歲四個字的輪廓。
宋鶯臉色大變,驚慌回頭, 望著那棟靜立在夜色下的彆墅,淚水倏忽從眼眶滑落。
她不管不顧地往後走,想要過去。
“阿羨...”
那兩位保安在身前牢牢地攔住了她。
“小姐, 不好意思。”
“讓我進去, 我就看一眼。”宋鶯理智全無, 雙眸失神淚流滿麵,隻盯著那個方向, 費力掙紮。
“我就看他一眼,也不行嗎...”
“小姐,那裡麵的人已經走了。”保安不忍地說,宋鶯反應過來,渾身力氣仿佛頃刻消失,她手輕輕垂落,怔立在那。
......
師大是一座學術氛圍濃鬱年輕化的學校。
宋鶯報考得漢語言文學專業,每天食堂教室宿舍三點一線,日子過得平靜飛快。
宿舍臨關燈前,宋鶯抱著書從圖書館回來,裡麵幾人都已經收拾完準備上床休息,見到她立刻打著招呼。
“宋宋,你又去泡圖書館了?”
“對啊,最近不是快考試了嗎。”宋鶯低頭換鞋隨口答,找著東西準備去洗漱。
“我們今天五個都去聯誼了,就差你,中途不少男生在和我們打聽呢。”
“看到你沒來,不知道有多少人失望,咱們文學院的一朵花,就這樣每天沉迷學習無可自拔。”
宋鶯已經找好了衣服,她關上櫃門,抱著盆準備去浴室。
“你們玩得開心就好了,我不太喜歡這種場合。”
“行行行,你哪次不是這樣說的。”
大一一整年,宋鶯基本沒有參加過學業外的社交活動,每次不是在學習就是在學習的路上,偶爾休息,也是待在宿舍看書追劇。
不過有次長假,陳璐從家裡回校得早,撞見宋鶯獨自從外麵背著行李包進來,模樣不像回家,她一問,才知道她一個人去旅遊了。
好像是一座海島,偏遠冷門,她沒聽過。
從那時起,她就覺得宋鶯是個有故事的人,隻是經曆了某些不為人知的東西,把心裡火苗給燒沒了。
洗完澡出來,宿舍熄了燈,周圍黑漆漆的,隻有陽台透進來一點光。
宋鶯坐在桌前擦乾頭發,拉上簾子,擰開了那盞小台燈。
微弱的暖黃充斥著一方天地,宋鶯從旁邊那堆未開封的信紙中抽出一張,鋪開在身前,開始寫信。
這一年來養成的習慣,筆下幾乎是本能勾畫出兩個字。
“――阿羨:
今天沒有發生什麼特彆的事情,依舊在圖書館待了一天。
不過回來時路過花壇,在草叢裡發現了一隻小貓咪,好可愛,我給它喂了兩根火腿腸。
舍友又問我為什麼不去聯誼了,我猜如果你在,肯定會嫌棄數落一通,然後帶著我去嘗試各種有趣的事情。”
宋鶯寫到這裡,頓了下筆,再次沉湎於回憶,心情不自覺一點點低落下去。
她本能摸向脖子上的那塊玉,觸手溫潤細膩,帶著淡淡體溫。
信紙結尾落下最後一行字。
“我感覺每天都很尋常,但是好像總沒有很開心,大概是因為簡簡單單裡,沒有了你。”
寒假時,宋鶯回了錦城。
兩地相隔幾千公裡,乘坐飛機也要三個小時,落地後,冷冽的空氣頓時被溫暖取代。
一月份。
京市早已降雪,錦城仍舊有綠樹紅花,一件輕薄的大衣便可禦寒。
宋之臨和範雅到機場接她,幾個月沒見,兩人特意抽出了空,機場大廳,女孩拖著行李箱從出口處出來,高挑勻停的身影一眼便在人群中脫穎而出。
宋鶯圍著一條米色圍巾,黑發自然披在腦後,氣質溫婉舒適,中途朝他們過來時,被一位同航班的男生攔住,他漲紅著臉,似乎在詢問聯係方式。
等到終於脫身,兩人已經在那笑意盈盈看了她許久,宋之臨接過她手裡行李箱,含笑打趣:“茵茵長大了,也有男生來要聯係方式了。”
“不是,他是在問路。”宋鶯被調侃得微窘,雖然後麵那個人確實要了她號碼,不過被宋鶯拒絕了。
“是嗎?”範雅笑,也不知道信沒信。
“那在學校有沒有男孩子追求你啊?大學可正是談戀愛的好時候,不過要注意保護好自己。”
他們越說越離譜,宋鶯不想再回答了,三人上了車,範雅坐在副駕駛,宋鶯一人在後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