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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姑娘,四姑娘。”肩上傳來幾下輕柔的推搡。
沈柔嘉迷糊的睜開眼睛看到一張秀氣小臉,“姑娘,奴婢叫青梅,老爺派奴婢這幾日來照顧姑娘,姑娘睡了許久該起來了。”
聽她說的,沈柔嘉才看清屋內已燃了燈,果然時候已不早。
她竟在伯爵房裡睡了這麼久!
正有些懊惱就聞到房中飄著一股香味,直誘得她食指大動。
此時肚子合時宜但不爭氣‘咕咕’叫了兩聲。
惹的她羞臊暗氣惱著。
榻邊立著的青梅掩嘴笑道:“正好飯菜都做好了,姑娘吃飯吧。”
她這才看見一旁炕桌上已擺滿了菜,糟魚、醬鴨、火腿、燒雞...太過豐盛。
略微一掃起碼有十幾道菜呢,是她平日和姨娘吃的兩份多。
她輕捏被麵低問:“這麼多?我一人吃不完的,怕是浪費了。”
青梅還未答話,忽聽見遠處一道男聲,明朗清澈:“不浪費,我與你一起吃。”
是易瀟,她這才想起他說過的在外堂住著。
兩房中間的沉木格擋被他輕輕推開。
許是夜晚的緣故他散了發,發絲垂在那身月白睡袍上,黑白相映流轉著儒雅和緩。
屋內燭光暖暖照在他身上,消散開白日裡的疏離感,溫潤如月。
看的沈柔嘉雙頰微紅害羞起來,忙低頭假意看向桌上飯菜。
又瞟到自己還穿著桃紅襖子,突覺一絲失禮。
“伯爵貴榻被我這般糟汙實在不好意思,我明天就換洗,或者我這會子就回我屋裡去,不叨擾了。”
說話間就見易瀟撩起衣擺坐到對麵拿起飯吃著。
沒有端著刻意矜貴隻是認真吃飯。
一小片醬鴨閃著油光送入口中,許是覺得美味,見他微挑眉點頭又扒拉兩口香米。
那滿足的樣子直看的沈柔嘉嘴裡不停泛口水。
想起姨娘說的貿然離席不符待客之道,她默默端起瓷白小碗吃了兩口。
哪想易瀟卻突然說話:“不愛吃這些嗎?”
沈柔嘉看著碗裡一小份蔬菜,又看了看遠處的雞鴨魚還是未動筷。
等嘴裡的飯咽下去才輕輕回答不是,之後又沒了聲音。
見狀易瀟隻默默放下碗筷並不急著催她。
果然片刻後她臉紅開口:“我想著實在太多菜,若是吃不完能送到姨娘房裡嗎?”
望向易瀟的那雙眼如小鹿般乾淨純潔,細閃著渴望。
她時刻留意對麵那人的表情,怕惹他不痛快。
卻看他轉手拿起雞腿放於她碗中:“放心,沈府現已是二姨娘當家,而且以你現在的身份你姨娘必不會受委屈,吃吧,你太瘦了,多吃些才好。”
炕邊忙活布菜的青梅聽懂他話裡的意思,急忙把長桌遠處的雞鴨魚轉到沈柔嘉筷下。
見易瀟篤定回答,她也不再拘泥,端起飯繼續吃著。
二人再無話安靜吃過。
飯畢青梅撤下空盤又端來兩盞濃茶,就要放下時被易瀟抬手攔住:“柔嘉吃的多,半個時辰後再喝吧。”
再看沈柔嘉果真吃的小肚鼓鼓麵色紅潤,雙手來回揉著肚麵。
她笑了笑輕聲退下。
沈柔嘉半躺著緩了緩還覺脹肚,乾脆跟著易瀟下炕消食。
外麵冰天雪地大風肆虐,屋內兩人各捧著一精巧手爐慢悠悠踱步。
她這才有心思觀賞這間上房。
綠窗油壁雕梁畫棟,前後兩扇垂花木門,厚厚的毛氈簾遮擋風雪大開著屋內也覺溫熱。
四扇鏤空菱窗用琉璃玻璃代替油紙封窗,雪光照進來似是彩霞一般。
屋內桌椅幾案並文玩古董皆是合式配就並不突兀。
從這屋子就足以見得父親對伯爵尊敬愛戴。
隻是看易瀟對這些東西並未好奇把玩也可看出他並不覺稀奇。
沈柔嘉又多了幾分卑怯。
悶悶行至那黃花梨書桌旁,上麵齊整擺著筆架宣紙徽墨書冊。
想起她那句‘萬壽無疆’惹人笑話,她便更覺失落,這樣的她如何配上伯爵爺?
看著前麵那人擺動的褲腳飄逸的發絲她鼓起勇氣:“教我習字可以嗎?”
前麵人腳步一頓立即轉身答應,“隻是習字需得從頭學起。”
他教會沈柔嘉如何研墨如何使用鎮紙最後學會提筆潤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