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羽當然不會回答孔祭的問題,看了他一眼就走開了。
留下孔祭一個人陷入深思,表情複雜,像是腦補了什麼不得了的東西。
對孔祭兄弟兩的離開,村子裡的人都挺不舍的,可誰也不敢開口讓孔祭這個免費夫子留下。隻因孔祭在臨走前說了,他身負血海深仇,必須出去向仇人複仇。
村裡人一聽他還有這等麻煩纏身,一改最初想法,像送瘟神一樣把兄弟二人送走了。隻怕現在孔祭要留下,反而會被村人趕出去。
孔祭自然早猜到他們這個反應,不僅沒喪氣反而挺開心。
容羽看在眼裡,總覺得他還挺享受村人目光從“依依不舍”到“避如蛇蠍”的轉變。從某種意義上說,孔祭好像因之前的遭遇有些變態了。
容羽沉吟,不知道自己還能不能讓這位有些黑化的任務對象感覺到“希望”。
不過話又說回來,向仇人複仇本身不就是挺有希望的一件事……吧。
容羽回頭,看向在樹下歇息的孔祭。
隻見他穿著布衣,背著用破布條纏住的劍身本體,衣冠並不整齊,說是讀書人又像是遊俠浪子,說是遊俠浪子又長了一張大病初愈的小白臉。注意到容羽看過去的目光,孔祭抬頭衝前者笑笑。
容羽收回視線,朝他們此行的目的地方向看去。
山嵐疊嶂,林海茫茫,不見前路,未有歸途,完全就是在深山老林裡用兩條腿丈量大地寬度。
可此時彆無他法,孔祭有傷在身,自己也受“劍靈”這個身份所限,不老老實實走過去,還能怎麼辦。
好歹,還有個目的地不是。
自從進入這個世界後,他的記憶便在慢慢複蘇。
現在的這個上古秘境便是他當魔尊時留下的一處傳承,裡麵談不上有什麼值錢的東西,隻留下一份心法很適合現在的孔祭。雖不能真正幫孔祭重鑄靈根,但至少可以重登仙路。
孔祭沒問容羽怎麼知道這處秘境的,聽完便拍板前行。也是從孔祭處,容羽才得知,距離自己上次進入這方世界扮演魔尊已經過去很久了,久到那個時代被稱為上古。
一點不同尋常的動靜讓容羽回神,他發現孔祭也警覺地站起,將那把破破爛爛的鏽劍卸下提在手裡。
有人從灌木叢裡鑽出,一個,兩個,三個……五個人,三個築基期,兩個練氣期。他們看見這裡還有兩個“凡人”,同樣吃驚。
在發現是修真人士的第一時間,孔祭便垂下了頭,試圖用亂糟糟的頭發遮蓋一二自己的臉孔。
他實在是想多了。
這五人僅僅掃了他一眼,沒露出任何訝色,反倒在看見容羽這個“小孩”時麵露驚訝:“你們怎麼會在這等深山老林裡?”
容羽瞥了眼孔祭,答道:“隻有這裡才能找到靈丹妙藥呀。”
五位人士看看容羽和孔祭統一的蒼白臉色,不太讚同。
但他們直接略過了容羽這小孩,對孔祭道:“這位兄台,這等荒郊野嶺很是危險,還是早些帶你弟弟出去為好。”
孔祭終於微微抬頭,回答:“諸位放心,我還是有些許武功伴身,應該可以護的我兄弟二人周全。”
開什麼玩笑,他們現在走的已是最短距離。
若是要繞路凡人城鎮,還不知繞到猴年馬月。
現在他隻想快點、再快點,取得心法重新修煉,然後早日殺上朝天宗,替家人和自己複仇。
那五人見孔祭心意已決,搖頭歎息。
他們聲稱自己一行人為了抄近路路過這片樹林,發現有人跡一時好奇才跟過來看看,本想與孔祭二人同行,問清方向卻發現完全不同路,隻好作罷。
孔祭猜測他們並未說真話,不過思及此時的自己在他們眼中隻是普通凡人,也能理解。
以前自己與師門中的師弟師妹們下山遊曆,偶遇凡人也是會想各種托詞掩蓋真實行蹤。
想到過去,孔祭的眼神不由暗了幾分。
這時候剛剛離開的一名女子卻是去而複返,手裡托著一枚小小荷包交給容羽,並對後者道:“小弟弟,這是我在佛前求來的護身符,據說佩戴以後神鬼不侵。既然能在這裡遇上,也算你我有緣,你又年級這麼小,就送給你好了。”
容羽拿著那枚藏著一道潔淨靈力的護身符看了看,向女子道謝。
女子笑笑,似乎釋然了,轉身再次離去。
待女子的身影徹底被樹林吞沒,容羽和孔祭都能感覺到周圍靈力的湧動。他們猜測估計是避開了他們兩個“凡人”的視線,先前五人開始用法寶繼續趕路了。
至於這護身符……
容羽把護身符扔給孔祭,看他表情深沉,嗤笑一聲:“這世上還是好人更多。”
孔祭收起護身符:“不過看我們是凡人罷了,你又是個孩子。若是視而不見,隻會滋生心魔,當然是能幫就幫一把。”
但是說到底,他也沒反駁容羽那番好人的定義。
有了這道藏著靈氣的護身符,不說真的能神鬼不侵,至少遇上野獸的幾率是大大減少了。
而容羽現在的本體又對妖怪魔物具有天然的震懾力,最後二人還算順利地抵達容羽記憶中傳承秘境的方位。
這是一處山坡的背陰處,看似普普通通,和周圍景色沒什麼區彆,但容羽和孔祭都能感覺到一股不同尋常的陰寒。
而且越靠近,陰寒之氣越重。當容羽停下來的時候,原本還能聽聞的鳥鳴獸吼已消聲絕跡,就連之前總是撞上來讓人煩不甚煩的小蟲子也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