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陸雲挽猜得沒有錯,班如風他們在八卦方麵的確比周鳴霜敏.感很多。
“我也覺得,而且你男朋友不也是一個巨有錢的人魚嗎?他是貴族嗎……”高澄珂皺了皺眉,一臉嚴肅地看向陸雲挽,“陸閒,坦白從寬。”
直覺和對這群人的了解告訴陸雲挽:如果自己現在瞎解釋或者咬定自己沒有見過楚玄舟的話,班如風等人一定會繼續對著來。
剛才高澄珂已經猜到了“人魚貴族”這裡,萬一她再開開腦洞,瞎問自己這個“貴族”是不是楚玄舟那可就完蛋了。
最快讓他們閉上嘴的方式,就是自己直接將這一件事承認下來……
他笑了一下,投降般輕輕舉起了雙手,陸雲挽笑著說:“我的確見過陛下。”
“!!!”
“什麼時候?”
“你去過首都星嗎?陛下本人是不是特彆帥?我感覺他好高啊……”
陸雲挽的回答將話語權重新搶了回來,看到眾人這著急心切的樣子,陸雲挽反倒放鬆了下來。
他笑了一下,慢慢將手裡的東西放到一邊的茶幾上,接著抱著沙發靠枕說:“我沒有去過首都星,是很久之前在一顆下等人魚星球見到他的。”
“哦……”
“原來是這樣啊。”
這群崇拜楚玄舟的人類早就搜過對方的信息,他們知道,在短短幾年之前,楚玄舟還隻是一個生活在下等星球的邊緣皇室私生子,他甚至連精神力都沒有。
趁著眾人沒有反應過來追問自己細節,陸雲挽再一次轉移了話題:“他長得特彆好看,少年時期非常漂亮,五官精致到有些雌雄莫辨,後來……”後來雖然還是那麼精致,但是五官深刻了不少,淩厲感居多,好像看一眼就會和他一起墮入深海。
說完前半句,陸雲挽迅速意識到“陸閒”隻見過少年時的楚玄舟,緊接著就將後半段話咽回了肚子裡。
“呃……身高的話,應該已經比我高很多了吧。”
“真好啊……”高澄珂忍不住露出羨慕的神情,而念叨完這幾個字後,還在糾結剛才那個問題的她忍不住補充了一句:“不過陸閒見陛下應該也是好幾年前的事情了,說不定他現在就喜歡用香水了呢?你要是有機會的話,還是多多留意哦。”
“……好。”陸雲挽點頭。
而還沒等他將這口氣鬆下來,高澄珂的話就忽然提醒了陸雲挽一件事——氣味。
萬一事情真的像他們說的那樣糟糕。
自己真的在洛厄爾星實驗中心見到了楚玄舟,那麼隻要離近,他就一定會聞到自己身上的味道。
臥槽,差點出大問題。
剛一想到這裡,陸雲挽就突然站了起來。
“陸閒你怎麼了?”
“抱歉,你們先玩,我忽然想起有一件事要做。”
“啊?好的,好的。”
說完陸雲挽就扔下這一群人快步向房間內走去。
他從衣櫃中取出一個小小的玻璃瓶捧在了手中:“還好沒有丟。”
——剛剛死遁來到洛厄爾星的時候,陸雲挽神經要比現在緊張許多。
甚至有一段時間,他常常會在夜裡夢到楚玄舟。
因此陸雲挽便通過地下黑市,購買了能夠瞞過人魚鼻子的特殊香水。
而在今天之前,他還從來都沒有用過。
氣味這種東西無法被記錄,太過虛懸,陸雲挽覺得一年多的時間過去,足夠讓曾經認識自己的人淡忘屬於攝政王的氣息。
但是他的本能又警告著自己:楚玄舟不一樣。
或許就算所有人忘記自己的氣味,楚玄舟也不會。
“希望不要遇到他……”陸雲挽默默地說。
洛厄爾星實驗中心麵積巨大,楚玄舟大概率隻是去看看數據,同時見一下相關負責人。
無論他再怎麼想控製帝國的角角落落、一草一木,都不會有工夫去關心參加實驗的普通人類。
楚玄舟的天性陸雲挽最了解不過——無論偽裝得多麼好,“冷血”這兩個字也早早就刻入了這個獨.裁統治者的骨子裡。
想到這裡,陸雲挽的心終於一點點平複了下來。
他將特製的香水放了回去,重新走出房間,如什麼事情都沒有發生一般回到了客廳。
殊不知洛厄爾星上的一切,全部落在了楚玄舟的眼底。
“班如風、高澄珂、秋葉喧、卡爾弗利……”楚玄舟一個個將待在“陸閒”家的人名念了出來。
接著忽然一臉委屈地低下了頭:“已經整整三個小時了。”
他注視著不遠處記錄時間的光腦,目光逐漸由委屈變為嫉妒。
“不管他是不是你,”楚玄舟輕聲埋怨著陸雲挽,“……雲挽你都要補償我。”
和冰冷的目光不一樣,楚玄舟的語氣溫柔極了,就似情.人耳邊的低語,帶著幾分責怪與撒嬌的意味。
但隻要了解他的人都知道——楚玄舟完全將曾經攝政王的那一套學了過來。
他表麵上越溫柔,實際上就越危險。
……
第二天。
果然和高澄珂他們說的一樣,上午洛厄爾星實驗中心就給陸雲挽發來通知:陛下將於幾個小時後來這裡參觀,雖然還不確定他見不見參與實驗的人類,但是陸雲挽他們還是要在下午兩點前趕到中心,隨時等待接受楚玄舟的接見。
在出發之前,陸雲挽先是站在鏡子前反複確認自己的麵部投影沒有問題,接著又手指一抖,朝自己的身上噴了致死量的香水。
直到徹底被陌生的氣息包裹,陸雲挽這才逐漸找回了安全感。
“彆緊張,”陸雲挽對著鏡子裡的自己眨了眨眼說,“身為帝國掌權者,他不會有時間來見你的。你去洛厄爾星實驗室隻是例行公事而已。”
陸雲挽相信,再怎麼說洛厄爾星實驗中心都是自己熟悉的地方,且中心內的每個人自己都認識。
熟悉的地方,總能帶給人安全感。
想到這兒,陸雲挽的表情一點點鎮定了起來,他再次深吸一口氣轉身向屋外走去。
銀白懸浮器穿過重重戒備飛到了目的地。
不同於往日,今天洛厄爾星實中心戒備森嚴。
最重要的是陸雲挽並沒有感受到多少熟悉的氣息,一切都變得陌生而冰冷。
到了這裡之後,他先是經過嚴格程序核驗身份。
確認身份無誤後便立刻被士兵帶到了中心後方的休息區。
等陸雲挽到這裡的時候,休息區已經坐滿了人。
除了同樣參與實驗的人類外,還有一堆來自軍團的士兵。
因為這群人的存在,休息區裡安靜地針落可聞。
陸雲挽看到此時所有人都靜靜地坐在自己的位置上,既不敢看光腦上的新聞,也不敢和周圍人聊天。
幾分鐘後,休息室艙門緩緩闔上,將這裡與外界徹底分割過來。
……救命,這個時間也太難熬了吧?
坐在這裡陸雲挽才發現,每個人的座椅旁都有一圈半開放的金屬擋板。
隨著艙門的關閉擋板也升了起來,而自己則像是被重新關回了棺材裡……
陸雲挽明明處於星際新聞正中心,卻對休息室外的一切一無所知。
他就如被丟進了寂靜的宇宙中一樣。
在極度安靜與壓抑的氣氛下,人的一切心理活動都被無限放大。
——現在幾點了?
——楚玄舟來洛厄爾星實驗中心了嗎?
——他現在做什麼?
——他會來這裡嗎?
明明還沒有見到楚玄舟,可是陸雲挽的一舉一動,每個呼吸甚至眨眼都已經被那個人魚所掌控。
他輕置在膝蓋上的手指也不受控製地顫抖了起來。
一切的一切都告訴陸雲挽,他的緊張情緒正以病毒繁殖般的速度在身上擴散著。
一秒、六十秒……
三千六百秒……
四千秒……
極端的緊張與寂靜下,陸雲挽隻能依靠在心中默數這一行為計算時間的流逝,壓製緊張的情緒。
然而極致的寂靜就像一把鈍刀,雖然緩慢,卻無時無刻不再折磨著人的身心。
剛剛數到四千秒,陸雲挽的大腦便忽然混亂了起來。
無數數字在他眼前漂移,可是陸雲挽怎麼抓也抓不到它。
時間究竟過去了多少秒?
一想到這個問題,陸雲挽的心臟忽然瘋狂跳動了起來。
明明理智上明白今天很有可能什麼事情也不會發生。
但是處於“未知”統治下的陸雲挽就如時空的棄民,陷入了令人絕望的孤寂與恐懼。
鴉羽般的睫毛都隨著薄薄的眼皮一道輕顫了起來。
“滴——”
就在這個時候,一聲滴響終於劃破了休息室裡令人窒息的寂靜。
陸雲挽下意識緊緊闔上了眼。
同時他的耳邊響起一陣嗡鳴。
然而正是因為這個舉動,原本並不大的腳步聲忽然清晰了起來。
有人來了。
理智告訴陸雲挽,一切恐懼都來自未知,自己現在應該睜開眼打破恐懼。
但是他的身體卻不聽指揮地僵立在了這裡。
陸雲挽的耳邊忽然傳來一陣輕笑,緊接著腳步聲又響了起來,連帶著一陣衣料摩擦的聲音清晰無比地傳到了他的耳邊。
最後停在了他的身前。
閉上眼後,其他感官忽然在緊張感的影響下變得靈敏了起來。
陸雲挽能感受到——有人正在靠近,那人停了幾秒,接著又慢慢地彎下腰,低頭在自己的耳垂邊輕輕嗅了嗅。
伴隨著淺淺呼吸聲,冰冷的氣息襲了上來。
頃刻間陸雲挽便如被電流擊中,全身發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