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伏黑惠聽到那兩個字的時候,其實並沒有第一時間和自己聯係起來。
畢竟現實生活中,幾乎沒有人會這麼喊自己。
即使有過,那至少也是十多年前的事情了。
——它太過親昵,也太過稚嫩,早就被不斷成長的自己拋下了。
沒什麼值得駐足的,伏黑惠麵無表情的想到。
但那道聲線卻像是擁有什麼奇怪的力量。
“我隻是看一眼那個和我同名的人。”
他說服了自己,隨後回頭看了一眼。
正好撞進一雙烏黑的眼睛。
對方是一個年輕女孩子,她的麵容看起來和周圍的高中生一般無二,但身上卻沒有穿校服,打扮也偏向成熟,應該並不是學生。
這些並不重要的信息在那一瞬間占據了自己的腦子。
也是得幸於此,他才沒有露出什麼更加失態的表情。
表麵上,他隻是微微皺起眉,沉默地盯著對方。
伏黑能感受到對方的目光始終戀戀不舍停留在自己臉上,但她很快的反應了過來,忙不迭的後退了半步,慌忙的道歉。
“抱歉,我認錯人了。”
她看起來有些局促,墨玉般的眼瞳不安的顫了顫。
所以伏黑惠隻是搖了搖頭,示意並不在意。
對方離開了。
雖然聽起來很怪異,但伏黑好像真的在對方眼裡看到某種類似於懷念和寵愛的情緒。
拜托,那個女孩子看起來和自己同齡。
但那種奇怪的熟悉感卻始終縈繞在心頭,各種複雜的情緒彙聚在一起,拉扯著,想把自己拽進某個被迫缺席的夏日。
……不行,不能是現在,他還有很重要的事情要做。
伏黑在原地站了一會兒,這才感到熟悉的冷靜再次回到了自己身體裡,他轉身朝著學校內走去。
*
居然是小惠。
我拽著包帶,忍著回去和他搭話的衝動,有些失魂落魄的走在街頭,幾乎是瞬間失去了所有輕鬆的心情。
隨之而來的是不可避免的懷念以及參雜在其背後的慚愧。
明明當時大言不慚的說要好好照顧他的,但我卻食言了,不僅沒有照顧好他,還直接消失了,說不定在小惠眼裡我還不如甚爾。
哦,不對,他眼裡根本沒我。
他早就不記得我了,所以前麵的眼神才會這麼陌生,甚至有些冷漠。
小惠已經長那麼大了呀,我在腦海裡虛構了一下那張臉。
發型還是和小時候一樣,臉倒是和甚爾長得有點像,但兩個人的氣質完全不同。
伏黑惠更加冷淡疏遠,不過他一定很受女陔子的歡迎。
我忍不住開始想象會不會有女生等候在他下課的路上等待一個偶遇呢,又或者往他的鞋櫃裡塞上粉紅色的情書之類的。
但很快的,我又想起他現在應該已經在高專上學了。
嘖,高專能有兩個還在喘氣的同學已經很幸運了,實在不能奢求更多。
我獨自一個人回到了家,虎杖不在,不過我看到他在冰箱上給我留下了一張紙條。
——他去醫院看望爺爺了。
我隨便煮了點東西,又給虎杖留了一份。
然後將冰箱上的紙條取下來,在反麵重新寫下一行字。
——晚飯在冰箱裡,記得吃。
我把那張紙條重新放到那個拉麵造型的冰箱貼下麵。
今天見到小惠讓我情緒有些低落,吃完飯就上樓洗洗睡了。
但這一覺睡得並不算好,我似乎墜入了一個詭譎的夢境,它破碎而淩亂,給我充滿撕裂感的預兆,仿佛有什麼預期外的東西正在看不到的地方滋長蔓延。
“咚!”
我倏然睜大眼睛,一下子從床上坐了起來。
額頭布滿了汗水,我胸前起伏不定,渾身都濕透了。
天色早就暗了下來,我扶了扶額頭,伸手打開了一旁的台燈。
床邊的地板上躺著我的鬨鐘,應該是被之前糟糕的睡姿波及了。
我把鬨鐘撿了起來,苦惱的發現它已經徹底報廢了。
上麵的時間永遠停留在九點十二分。
我把它隨手放回去,又下樓準備喝口水,知道這時候,我才發現虎杖並沒有回來。
廚房仍然保持著我上樓前的樣子,冰箱上的留言紙條也無人問津的好好貼在那裡。
這並不尋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