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五條悟就像是在門口候著一樣,我這邊剛拉開車門,眼前就落下了一片陰影。
“千奈。”他向來聲音含笑,但這時候卻沒有了任何笑意。
“我找到你了。”
這人果然是在威脅我吧!他為什麼能把找到你說得像是抓到你一樣啊!而且這個對話好熟悉,我總覺得好像在哪裡發生過。
我緊張的想要往後縮,卻被他一把攥住了手腕。
五條悟很快又放開了,我還沒來得及鬆上一口氣,忽然感覺腰間一緊,整個人被他握著腰抱了起來。
我掙紮了一下,結果紋絲不動,頓感丟臉,五條悟完全沒有丟人這種意識,他十分自然的單手抱住我的腿,讓我坐在他手臂的位置,笑眯眯的朝著車裡揮了揮手。
“千奈醬我就帶走了哦。”
他雖然這麼說著,但根本沒有聽其他人的回複的意思,直接自顧自的帶著我瞬移跑路了。
五條悟把我帶到了自己原本的宿舍裡。
一到這裡,我基本就已經放棄了幻想,十分確定他們一定是想起來了。
我不安的看著五條悟的眼睛,他今天意外的沒有帶眼罩也沒有帶墨鏡,一雙蒼藍色的眼瞳就這麼沉默的注視著我。
五條悟把我放在柔軟的床沿上,自己卻沒有找個地方坐下來,而是站在兩步以外,居高臨下的盯著我看,臉上毫無表情,目光沉甸甸的,像是有重量,我快要喘不過氣來。
“對,對不起。”我結結巴巴,準備先道歉再說。
“我……”五條悟的開場白剛起了個頭就被打斷了。
他愣愣的瞪著我。
我立刻認為這是還在生氣的表現,連忙伸手摸摸他的腹部的位置,其實我也不確定當時紮的是不是這裡,但先順毛摸再說。
“痛不痛啊。”我示好。
五條悟茫然的眨了眨眼睛,那股沉甸甸的壓力忽然消失不見了。
然後他整個人蹲下來,把手臂放在我的腿上,原本高挑的身高蜷縮起來,看起來就像一片快要飄走的雲,快要沒有重量了,有點可憐巴巴的意思。
“很痛。”
他又湊近了一點,把臉埋在我掌心。
“痛死了。”
“誒……對不起嘛。”我的手心潮潮的,心裡也潮潮的。
“不要原諒你。”
“明明記得也不來找我。”
“誒?可你們不記得我了嘛,忽然冒出來說些大家不記得的話,絕對會被當成奇怪的人……”我連忙給自己正名。
“借口,你還叫我五條君。”
仿佛昨日重現,我立馬改口。
“悟。”
五條悟不說話了,他起身坐到我身邊,然後把我抱起來按進懷裡。
他的呼吸溫暖的打在頸邊,我安靜的縮著,假裝沒有發現他的聲音在抖。
“我原諒你了。”
*
五條悟這家夥一開始還挺讓人憐愛的,但後麵似乎看出我的底氣不足,他立馬支楞了起來,甚至還提出要留宿這種不合理的要求。
“為什麼嘛,我們又不是沒有住一起過!”
我立馬捂住他的嘴:“不行不行,拜托看看現在都幾點了,有事明天說!”
無視了他可憐巴巴的,充滿期待的藍眼睛,我無情合上了門。
“咚咚。”他在外麵敲門。
“又怎麼了!”我沒好氣。
“那說好了,明天哦,我明天還可以見到千奈吧。”
我靠著門背想象他現在的表情,忍不住心軟了一下。
“可以,之後每一天都可以見麵。”
今天實在是足夠一波三折,我困得不行,隨便洗了個澡,換上睡衣就躺倒了床上。
睡前我還想起了夏油傑,他之前出差好像去了國外,應該明天才能趕回來。
對了還有硝子,她今天倒沒找我,有點奇怪,我明天得主動找她一下。
我困倦的眨了眨眼睛,還是沒擋住睡眠的誘惑,沾倒枕頭沒多久就直接睡了過去。
本來以為會直接一覺睡到第二天,但實際上,我做了個噩夢。
夢裡的內容已經記不清了,隻記得有很多血。
耳邊有人輕聲呼喚我的名字,等到我掙紮著從中醒過來的時候,發現自己床邊居然坐著個黑乎乎的人影。
這一幕嚇得我一口氣差點沒上來。
我慌忙往後一竄,伸手擰開了台燈。
“誰?!”
來人似乎有些不適應燈光,用手背擋了一下臉。
但這也已經足夠我看清楚對方的臉了。
居然是理論上應該還在飛機上的夏油傑。
他嘴唇慘白,放下手抬起眼睛看我的時候,我才驚訝的發現,他眼睛裡全是紅血絲,整個人看起來又慘又疲憊。
“千奈。”夏油傑似乎想要對我笑一下,但是笑得不太成功,看起來十分瘮人。
他意識到了這一點,很快放棄了這個蒼白的笑容,輕輕的摸摸我汗濕的額頭。
“抱歉,好像來得不是時候,嚇到你了。”
我抿了抿唇,衝他搖搖頭。
“沒事,前麵正好做了噩夢,還好你把我叫醒了。”前麵輕聲叫我名字的應該就是夏油傑。
他卻像是根本沒有聽到我在說什麼,目光直直的盯著我的手臂內側。
我有些不自在的摸了摸那塊被注視著的皮膚。
“怎麼了?夏油,額,傑。”我這次學乖了,不用夏油傑提,自己就改口了。
對於夏油傑來說,我留給他最後的回憶應該就是失蹤吧……應該沒有五條悟被背刺的那種陰影。
但夏油傑看起來卻像是受到了很大的刺激,整個人都被陰鬱籠住了。
他忽然伸出冰冷的指尖,輕輕點了一下那塊被捂住的皮膚,我抖了一下。
過了一會兒,他的手指又從我的手臂轉到我的肩膀。
怪怪的,我忍不住蜷起兩條腿。
最後夏油傑帶著涼意的手按住了我脖子,某一刻,我甚至從他臉上同時看到了愧疚和恨意這兩種截然相反的極端情緒。
“……傑?”雖然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但下意識有些不安,我覺得自己應該得說些什麼。
於是我用掌心蓋住他的手背。
他的手比我大很多,我單手隻能蓋住一部分,最後隻好伸出兩隻手握住。
“傑,我回來啦。”
有些擔心的看著他冷沉的眉眼,我用下巴在他手心磨蹭了一下。
夏油傑好像被安撫了,身上的陰鬱散去了一部分。
但他還是堅持在我全身各個位置確認了一下,最後才鬆了口氣,繃緊的背脊放鬆下來,他反手將我的兩隻手握住。
他握得沒有緊得讓人不舒服,但卻把我的兩隻手都牢牢的包在自己的掌心裡。
夏油傑就這麼沉默的坐在我床邊,一直沒有說話,久到我都有些困了,他才忽然開口。
“過兩天要去看電影嗎?”
“什麼?”
我沒想到話題轉的這麼快。
“你還欠我一場電影。”
夏油傑臉上終於露出一個最接近於笑容的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