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謂平叛,是以闕宣篡漢為名攻打徐州。但闕宣僅僅隻是陶謙部將,他麾下人馬恐怕不足數千,為何敢反叛呢?”
“天子雖蒙難於長安,先後遭董卓、李傕郭汜所控,但人心卻依舊向漢,天下諸侯莫非漢臣。”
“即便如四世三公的袁紹,不也隻敢擁立宗正劉虞為帝,且遭各州郡反對,何況是一個小小的闕宣,他背後一定有人主使。”
張韓說到這停了下來,相繼看向兩人,值得欣慰的是,這兩人也帶著同樣的淡笑,看向了他。
“哼哼。”
曹操率先笑出聲來,接著說道:“伯常所言極是,一個小小的闕宣,如何能行篡逆之事,這等大事需有權謀策劃,以資萬全。”
“我又豈會看不出來,正因如此,我們才直奔下邳,這是陶謙已反,妄圖自立。樹一個籍籍無名的闕宣,告知於天下,他再後操縱觀望,此人心計狡猾,悖逆大義,當誅!”
戲誌才雙手背於身後,麵色帶笑,思索片刻後拱手道:“此事在下記住了,會立刻書寫下來,以布告張貼於徐州各城,昭告州郡,上表長安天子。”
這件事送去長安並不一定有用,甚至不一定能送達,因為關中這段時日流民極多,各郡大亂,山賊四起。
甚至傳於徐州也不容易,當地的百姓還需要陶謙之政,不會因為流言就站出來反叛、聲討陶謙。
但這主要是傳遞一個信息給陶謙,以及當地的士族、豪族。
若是再支持陶謙,等日後曹軍真正攻下了徐州,就可以將他們全部當做叛賊來處置,如此勝負之數就變為真正的“成王敗寇”了。
敗者,將連同背後的士族,全部背上叛逆賊寇的名聲!
這些,足夠他們掂量一番,也足以讓百姓多一種“真相”的選擇。
戲誌才剛要出行的時候,張韓攔住了他,朗聲道:“祭酒莫忘了,要將當初討董時,主公獨自追迎天子,但諸侯按兵不動,方導致主公遭到伏擊功敗垂成的事,一並傳出去。”
要知道,當時那些按兵不動的諸侯裡,有一人的名字正是陶謙。
這麼傳出去,足夠耐人尋味,如何編排自然交給他人,也不必太過刻意的描墨,點到為止即可。
“還是你壞。”
戲誌才衝張韓指了指,轉身快步離去。
……
三日之內,陶謙竄逆謀反,自立為帝的流言傳遍彭城,但若要傳到整個徐州,估計要一兩月之久,但曹軍種下了這顆流言種子,人心自然再一次得到了衡量。
而當地的豪族,也都迫於壓力,隻能奔投曹操麾下,轉而表明自己家世的清白。
因為人心向漢,且諸侯未反帝者,一個董卓妄圖掌控天子,就已經讓天下諸侯聯合討伐,說明高祖皇帝當年斬白馬而盟的那一句“非劉氏而王者,天下共擊之”依舊還停在人心之中。
所以,無論是什麼階層,都害怕和這件事染上關係,哪怕是要做,也得想袁紹那樣做得乾淨,扶持劉氏宗正為名,如此即便最後不能成事,卻也怪不到他的頭上。
彭城本來就被曹操占據,現在再傳出這樣的流言,自然是讓人如坐針氈,是以無論是否是才學之士,都要做點什麼來保證自己不被汙水潑到,這年頭根本不存在“清者自清”這種說法。
因為諸侯的屠刀,不會和士人辯駁,你絞儘腦汁想出來的長篇大賦洗清自己的名聲,都不如給當政之人送去一箱子金石或者布匹,又或者送去家中所儲的一囤糧食。
又是五日後,在惶惶不安的彭城、小沛兩地,已經出現了聲討陶謙的聲音,他們更多的是恨陶謙惹來了這戰禍,至於唾罵叛逆這種事都隻是掩蓋其憤怒。
在這種情況下,有兩撥人送來的書信,讓曹操不得不處理。
一是從下邳送來的議和書信,要派遣使者來與曹操說明闕宣叛逆之事,並且押送叛賊千人,送至曹操麾下任由處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