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愧是鬥敗呂奉先之人。
當初的呂奉先,在董軍之中可謂是勇冠三軍,胯下赤兔馬,手中方天畫戟,人稱人中呂布、馬中赤兔,合二為一則是天下無雙的猛將。
現在,傳說已被打破,新的傳說便是眼前這位猛士。
隻可惜,這樣的猛人不去戰場廝殺揚名立萬,卻縮在一個年輕人身旁做個小宿衛。
可惜啊,此人的身份也必定不簡單,能得一位“萬人敵”般的猛人護衛,可見其重要性。
“何事?”典韋沉聲問道,聲音同樣中氣十足,頗為霸道。
王通抱拳,展露笑意,“末將知將軍勇猛,當開關放行,關內還有糧食,請諸位戰馬入關,飲水喂草之後,休息片刻再出發!”
“走!”張韓言簡意賅,多的話一句都不想和王通說,他長得醜凶醜凶的,一點都不英俊!
他選擇直接進關。
關上士兵,聽聞典韋在此,大多都圍上來想要結交,有的人甚至還贈予禮物,當做見禮,想讓典韋記住,日後若有機會再可奔投。
典韋一一接納,但人的名字一個沒記住。
張韓下令帶八百匹戰馬喂食草料,而後親自帶絕影在關內營地裡猛猛地排泄,一切準備妥當後休整了大約一炷香的時間,期間告知了王通守關,向東迎曹軍到來。
預估在今日早上便可到達。
王通想起了方才張韓那一番論“家國”,心中其實也很敬佩,慨然拱手,表示定迎曹公。
於是,趁夜色方才起行,出關後向新安走大陽平原,接下來的百裡乃至數百裡,都是地勢平坦,極其適合騎兵奔襲之地,絕影簡直宛如插上飛翼,歡暢狂奔,身後眾將戰馬莫不能及。
……
新鄭路途之中,曹操乘坐車駕緩緩行軍,估算和張韓一同到達雒陽為好。
其實也是等待張楊的反應,他若是領兵來接應,便可同去,若是張楊未曾到來,甚至不以騎兵來問,則可能生變,那就要小心行事,防備其突發襲擊。
這是曹操行軍時,謹慎所在,他自己覺得這並非是多疑,不過防人之心不可無,他對張楊還不夠信任了解,不能完全不設防。
今日行軍到半夜,遠處忽然傳來了嘈雜聲,有宿衛在前方攔到了幾名信令騎兵,正在問話時,引起了曹操兵馬的騷亂,一支騎兵立刻出陣去迎。
郭嘉、荀彧立刻到曹操的車駕前,持劍護衛,同時遠眺觀察,俄頃後轉頭來道:“主公,非是敵襲,應當是探哨。”
“嗯,”曹操從車窗掀開簾子探出頭去,喊道:“讓他過來問話!”
“唯!”
遠處宿衛抱拳得令,帶了許槨等人過來,還沒等開口問,許槨就連忙開口道:“敢問,閣下可是德建將軍曹公?”
“不錯。”曹操點了點頭,神態略有奇異。
“那就對了,”許槨立即將所來時見到張韓的事,前前後後儘數告知曹操,大軍停步,讓他在此地將遇到張韓的前後事,以及長安交戰、弘農血戰的原委詳儘告知。
最後許槨躬身道:“張主簿還托我給您帶句話。”
“說,”曹操撐在車窗邊,表情略微有些奇怪。
許槨的臉色一正,抱拳道:“先生說,須知少日拏雲誌,曾許人間第一流,他要西出函穀,先行迎奉天子!”
曹操、郭嘉、荀彧三人的臉色同時變化,神態各有所思,曹操陷入了長足的低頭深思之中。
當時讓他彆跑遠……還是有點給空子了,就應該下死命令不準他亂跑。
可是,我每次想要狠心的時候,又總覺得給他留個空子,或許還有意外收獲。
伯常此子,總是善於給人驚喜。
郭嘉此刻,麵容十分精彩,雙手一拍朗聲大笑:“好詩句!豪邁壯闊!英姿勃發!”
“須知少日拏雲誌,曾許人間第一流!”
“他要做迎天子的英雄!”
郭嘉當即看向曹操,眉飛色舞的道:“主公,當立即兵出函穀!”
“哼,”曹操冷哼一聲,不置可否,片刻後笑道:“此詩句,膽大妄為,何來豪邁壯闊?張伯常能有今日,便是被你這性情捧起,方才這般肆意妄為!”
郭嘉收斂了笑容,但目光卻依舊激動萬分,他隻恨這詩句不是自己所吟,否則當是何等的風采!
曹操說完,他緩緩看向荀彧,柔聲笑道:“文若,著你安置這些屯民、步卒先去雒陽。”
荀彧拱手得令,但很快,雙眸露出一種奇怪的光芒,不可思議的看著曹操,等待其從車裡彎腰走出來,在車駕門前的木台上站立遠眺,才試探性的躬身問道:“我領步卒、屯民先行去雒安置,那主公要去何處?”
曹操腰板挺直,遠眺山川,此時的他就好似月色下暗含波濤的洶湧大海,虎軀一挺,負手而立,雙眸深遠,豪氣萬丈的吟道:“須知少日拏雲誌,曾許人間第一流!”
“我曹孟德,當去領兵向西,親自迎奉漢帝!”
荀彧人一下愣住了。
您,您是真拿張伯常當自家兒子,他的詩句用起來就這麼自然嗎?
旁邊郭嘉直接陷入了一種心裡彆扭的情緒之中,又驚歎於曹操的心胸,又後悔自己沒有這樣的心胸。
他現在才明白,真正胸懷博大者,不是要包容天地。
而是要學會包容那個不要臉皮的自己,主公他,實在是太狠了。
……
第二日。
曹操親自領騎兵到達函穀關,守將王通親自開關相迎,並且奉上行軍的軍糧。
並且告知了曹、郭二人張韓在昨夜留下的家國之言。
一時騎軍振奮,曹純親自招攬守軍之中的誌士,又得一百騎,一同西出,前去救駕。
而此刻的張韓,在奔襲之時,自流民的口中,聽聞了交戰之地,而且已經幾乎快要到達弘農……
典韋在旁暗暗搖頭。
“俺真傻,真的,就不該信你說隻是出來看看。”
這一看,都快看到主戰場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