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一章:我是公道人,我來說句公道話(1 / 2)

郭嘉言罷,微微仰頭看天,雙手負於身後,兩鬢垂下的幾縷發絲飄揚。

非是我刻意如此說,一來真是再無比許縣更好之地;二來我也含淚借錢買了座宅邸。

郭嘉心裡默默地想道。

帳內,鴉雀無聲,儘皆思索是否可行,但曹操忽然想起來什麼,莫名其妙的抬頭看向張韓。

一時無語。

我若是沒記錯的話,他好像在許縣置辦了非常多的地產、宅邸,還有奴籍開墾無主之田。

若是定都於許縣,定會不斷擴建,數年內求圖繁榮。

張韓當初偷偷摸摸去許縣置辦這些,難道是早有論斷?

不過現在不是想這事兒的時候,曹操忽略了張韓,看向攤開在案牘上的地圖,多方考量之後,的確許縣最為合適。

四周都可布防兵馬,皇城之內即便暫時交給他們也無所謂,因為自己的兵馬囤積駐守在外,可以隨時進城。

另外,內城的安危布防,有四方部尉維持治安,可置中尉統籌城內徼循京師,禁備盜賊;逮捕罪犯,審治獄案;京戍屯衛,臨時征伐,兵刃管理。

中尉,也就是執金吾,這個官位可以讓自己人來擔任,相互鉗製,無需擔憂。

而皇城禁衛、內務府、宮人等,可以慢慢派遣轉換。

曹操長舒一口氣,沉聲道:“楊奉、韓暹本是賊寇,護駕天子東歸,也是為了博取功名。”

“此二人引眾上萬,已經各自回來,今日白晝,陛下下令讓他們迅速到魯陽東,駐紮等候。”

“如此,我等再無計策,就要定都安置於魯陽了。”

“奉孝說,他們乃是賊寇,其必定不會奉詔歸順,是為如何?”

郭嘉站了出來,嘴角微微揚起,神情略有傲然,平靜的道:“回稟主公,二人本為賊將,雖有功績,但楊奉、韓暹都曾為白波降將歸附李傕,而李傕又曾作亂,他如此輾轉多主,其心不安。”

“不安者,亟待安撫,但天子沒有領他們接近,反而是重用董承在周身護衛,三人必定心中彼此猜忌。”

“不安者,宛如慫兔,風吹草動皆可讓其望風而逃。”

“嘉料定,不需如何施為,隻需攔住他們這段啥時日送來的書信、表冊,不予任何回應。”

“待到出行往魯陽那日,派遣前軍加速行軍,騎兵狂奔,二賊必定慌亂,猜忌妄測,如此應當會或逃或攻,若逃,則我軍順勢占住魯陽,調遣兵馬分於此處,若是他們嚴陣以待,有伏兵反攻的跡象,立刻告知天子,楊、韓兩人已反,立刻改道向東,直奔許縣。”

郭嘉右手食、中並指自廣袖裡伸出,點在了四通八達、水域充沛的許縣,此一計,讓曹操深感認同。

“好計策,把控人心何其通透,環環相扣,算無遺策,不愧是奉孝。”

曹操絲毫不吝嗇自己的讚美之語,讓郭嘉輕笑拱手,誌得意滿的退回了位置上。

張韓悄悄地豎了個大拇指。

郭嘉淡然點頭,一副高深莫測的模樣,臉上的表情繃得很好,非常有身為一個逼王的素養。

但他現在獻完計策意氣風發,卻在心裡瘋狂的想詩句,怎麼想都想不出一句能和“當許人間第一流”或者“天生我才必有用,千金散儘還複來”等同的詩句。

一時間不免又有些頹敗之感,終究還是差了點意思。

但若是方才被誇讚時,吟出一句“曾許人間第一流”,又覺得很羞恥。

畢竟伯常也在場……他並沒有主公那樣的胸懷,念二手詩還可以如此豪邁壯闊,仿佛是自己所寫。

tui,真不要臉。

我何時才能到這種境界。

無論是張韓自稱的隨口抄絕句,還是主公的鬥轉星移,郭嘉都非常羨慕。

而他總因為自己不夠無恥,而自覺與他們格格不入。

……

數日之後,曹操暗中派遣兵馬在東南麵布防設關,在沿途兩條小道,和一條主道上,接連攔住了楊奉派來的三波哨騎。

又三日,攔住了五波哨騎。

而後一直到第十日,都沒有騎兵再來送信,攔下的信件,幾乎都是楊、韓兩人親手所寫,屬密信。

信中內容大多是請功,訴說此前抵擋郭汜之難,而後彙報李傕、郭汜兩人已經退走向西涼。

少部分的幾封信,傳達出些許讓曹操頗為感興趣的信息。

其一,楊奉為麾下悍將徐晃請功,頗為詳細的寫出了他在抵擋李傕大軍中立下的汗馬功勞。

“哼,二千兵馬,抵擋李傕上萬人,足足十六日,有名將之姿也。”

“竟是,帶兵嚴厲,以身作則,如臂使指,使得上下同欲……若真如此,當是一員上佳良將。”

曹操對此評價頗高。

其二,乃是要糧,這書信裡不光請功,還想要向天子請求糧草資軍,因為他們到了魯陽駐軍之後,不敢打擾當地百姓,軍中將士已因為糧草短缺,而產生了怨言。

而糧草,則是曹操從潁川調運來,不會經過魯陽,他們駐軍過多,需要大量糧食補給,否則必定生亂。

這兩點,都足以說明現在韓、楊二人十分焦急,已成了熱鍋上的螞蟻。

而後數日,他們沒有再派來探哨,隻怕已經心生懷疑。

第十二日,商議妥當之後,曹操率軍而出,同時他早已經派遣了荀彧和飛騎一同回兗州,沿途的驛站已備好了換乘的馬匹,相信已有所準備,等天子一到,便可昭告百姓。

出行時,高順與曹純同領騎兵先行,在前方探路,但行軍數裡,隊伍拉開之後,他們忽而脫離了大隊,加速行軍。

十餘裡後幾乎是狂奔,聲勢浩大、喝罵不斷,放開了手腳直奔魯陽而去。

日上三竿時,楊奉接到了暗哨、明哨不斷送來的消息,驚得一身冷汗。

他西狹長的眼眸微眯,心跳難以平複,一時涼意自頭頂直到後背,俄傾,砰地拍案而起,對眼前矮墩粗野模樣的韓暹大聲道:“我等要遭算計也!”

“此前送去書信皆沒有回應,定是被扣留在雒陽,天子不曾回信允諾糧食,便是讓我們自耗。”

“此時,有兩種可能,一是天子欲擺脫你我,不願再受長安舊將鉗製,他從未信任你我。”

“二是曹操不是善類,定在沿途設崗,阻截我等與天子進言請功,意圖獨霸聖駕,若是如此,就是他要除我。”

“無論何種,這魯陽都呆不下去了,”兩人也曾都是數十萬亂軍的首領,這麼多年征戰的經曆,累積成了近乎本能的直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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