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劉協眉頭一皺,“愛卿,為何這般懼怕董承、伏完呢?朕不是為你撐腰嘛。”
“嗯,這倒是,”曹操輕鬆的笑著,又由衷的道:“但為臣之人,豈能依靠陛下的寵信活著?”
“有些苦衷也並非是一言一語可以說清的,若是陛下有興趣,微臣可與您再說一些當年之事。”
“有,當然有,”劉協大為欣喜,招手讓曹操到近前來,他現在已當曹操是良師益友,自然願意聽他來講學。
曹操和荀彧對視了一樣,彼此禮待相請,一同在殿前又坐下。
聊起了當年兩次黨錮、宦官士族之怨,將這些恩怨全都揭露分析,引實例告知,諄諄善誘。
劉協對這些事早有聽聞,但當年在宮中自然是諱莫如深,後身邊都是士族公卿,大多聽到的也都是惡語中傷宦官的話。
沒成想,這其中竟然還有這麼多曲折,看來兩派的恩怨是積怨已久,乃至可以追溯到百年前。
士族與宦官,向來就不對付,而曹愛卿雖不是宦官,其父卻是曾過繼給大長秋曹騰,如此便有了閹宦的出身,被人不恥。
所以現在朝堂上的針對,也是如此,但曹愛卿這麼好的人,忠心耿耿,才學出眾,卻依然要受此歧視欺辱。
何嘗不是一種悲哀。
他卻還如此儒雅的與朕商談,講述這些過往。
劉協長歎了一口氣,道:“想不到,愛卿今日卻願與朕,推心置腹……愛卿之心意,朕已了解了,此事朕會督促尚書台,定不會出半點差錯。”
“陛下聖明,”曹操拱手參拜,和荀彧並肩離去。
……
三日後,告示下發許都全城,得令周圍百姓公卿儘皆知曉。
設立校事府,重啟大理寺、廷尉,以此斷許都周遭事務,監察百官,肅清凶惡奸邪,以彰公允正義。
百姓聽後,無不歡顏。
即便是懂得關注局勢的人,也都知道這校事府設立,與百姓、寒門都無關係,應當是針對公卿所設。
外界猜測的便是朝堂黨爭局勢略有變化,曹公應當占據了絕對上風,再料想前段時日,太尉楊彪將其子送入司空府為主簿,則又能猜測更多訊息。
於是,更多的人暗中投向了司空府,致以司空府前門庭若市,每日遞來的策論絡繹不絕,楊修甚至沒有一日是正常下任回家。
他幾乎都住在了司空府。
而校事府,則是在設立之後,增選了一千餘名精銳子弟,大多數是曹操族中,或者其親族之人。
供戲誌才調遣、操訓,加訓許多用於查探、監視以及巷戰武藝之項,而“緝拿捕凶”的武藝。
是張韓教。
……
時過境遷,在春日過後,夏日降臨,許都及兗州、徐州,沿襲溪井、龍骨水車等農具,養土肥沃,得天時憐。
今年雖看不出是否豐收,卻可知絕不可能欠收。
相比之下,揚州淮南這等水鄉便沒有這等光景。
袁術占九江壽春,並未養民清靜,而是廣收降兵,以符節招賢納士,得兵馬號稱五十萬。
實則算了江東在內。
孫策已去柴桑,江東所轄兵馬,精銳一萬八千餘人,其餘數萬不止,仍舊還需大量的錢糧來養。
袁術領地內的兵馬更多,至少十幾萬人都是仿佛是嗷嗷待哺的嬰兒,每日都需耗費大量的糧食。
而一旦作戰,又需要有錢財來犒賞,這些開支,讓他頭疼不已。
可若是驅逐遣散,那麼現在的威望必然受損。
由此,積攢下來的糧食財富,已在逐月減少,卻不見增多,袁術心急如焚,直至今年,他才想到效法兗、徐之政,軍民屯田,自給自足。
而今所缺的糧食,用魚蝦先行補上,駐防邊境的兵馬更是直接開魚市,送魚蝦為糧。
這人久不食五穀,隻有河中魚蝦,終究會覺得厭惡,邊防將士們現在看見魚蝦就煩躁,隻想吃穀物。
所以軍心並不穩固,人心略有離喪,下麵的兵馬甚至傳出了怨言,說當初是因有天子符節方才參軍歸順,以為歸大漢。
卻不料現在連飯都吃不飽。
袁術奉詔之後,聽從謀臣之言,幾次寫書信向許都告知,現下揚州之情並不樂觀,已無存糧,且百姓並不富足。
他都已經向許都天子哭窮請糧,以此來杜絕許都再來詔書要求朝貢了。
不過,他的那些上表基本上都被攔在了長社和魯陽,根本沒有進入許都。
而且這些陳情,幾乎被戲忠、郭嘉掌握,由此天子不知其情,揚州難以為繼,袁術到了一種有些難以擴張的地步。
可是,今日許都來的詔書還是放在了他麵前,除卻加拜他麾下諸將的官職外。
又催促以朝貢進獻,表明其心,又要派人去許都述政,稟明今年揚州的治理之況!
“豈有此理!欺人太甚!!”
袁術將桌案上的文書奏表全部掃開,大發雷霆,其麵目可憎到讓在身側的文武都不敢抬頭去看。
“受俘小兒!還有那贅閹遺醜!竟敢這般輕慢於我!我袁氏何時曾受此大辱!”
“此詔不奉!今年沒有朝貢!”
“呸!”
袁術一腳踢翻了案幾,當即拂袖而去,很快有數名心腹文武追將上來,欲進言於他。
這一黨派的文臣知道袁術其實庫中仍有大量錢財輜重,用以起事,而且以他的名望,又完全能夠承擔得起。
此時,正該是不奉許都號令的絕好時機!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