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有錢,這八百人哪裡來的上等的精鐵鍛刀、汗血寶馬、長短雕弓,以及全身精鎧。
他的黑袍甲騎所穿戰甲,比某些校尉的都精細堅韌,還有全副輕甲馬具。
張韓和天下所有的將領、乃至文臣之間,有一個最大的區彆。
那就是他沒有這般強烈的“榮辱感”、“使命感”。
在大部分年輕英才以冠軍侯封狼居胥為終生追求的時候,張韓隻想把南山的“空中莊園”弄出來。
讓自己的名號除了張半城,還能稱為張……一山!
所以昨天晚上賈詡興奮到了極點,他聽完張韓的一些說法,覺得遇到了知己,因為他也是這樣的人。
隻是張韓心裡還有山河,賈詡心中全是謀略,但本質是一種人,他們都不是常理可理解之人。
“現在,劉勳一定會認為我,強令來攻,乃是色厲內荏。”
……
張胤回城,劉勳已經到了城下來接迎,臉上掛著如沐春風般的笑容。
“張參軍,一戰如何!?”
“爽!!”張胤豪情萬丈,雙眸明亮,右手所持的狼牙槊在微微發抖,不知是興奮還是用力之後酸軟。
但他的確戰得酣暢淋漓。
“張伯常名不虛傳!我與他第一個回合時,用儘全力攻其心脈,但仍然被他擋住,格至胸膛以頂,以此卸力。”
“隻留下了一條鑿痕,但太守放心,我這一槊,尋常人隻要挨一下就能筋斷骨折,張韓就算再硬朗,也定是重傷,更何況他還與我又戰了數十個回合!”
“好,好哇!”劉勳大喜,這下已可確信,張韓的確表麵嚴陣以待,兵鋒強盛,其實他已經是外強中乾了。
畢竟,疲憊甚矣,我本以為他是鐵軍,方才緊守以待其銳氣消磨。
如今終於等到了,以三萬養精蓄銳之師,擊數千疲憊遠來之敵,當如摧壓枯草、力拉朽木也。
一定輕而易舉!
“伱與張伯常交戰,他氣力如何?武藝如何?”
“嗬嗬嗬,”張胤也不驕傲自滿,抱拳道:“其人武藝高超,令末將佩服,而且他氣力極大,但後勁不足,這是疲累之故也。”
“如是休養得當,我不如韓。”
“但,今時敵疲,太守應當立刻出擊!”
“不,”劉勳雖然激動,但他生性謹慎,善於固守,而且甚至兵法詭詐,“再看一夜。”
當天夜裡。
張韓軍沒有撤去防備,反而加派了巡守,換上了一批精神煥發,麵色紅潤的士兵,同時加派明哨放崗,隨時監視舒城上的動靜。
此夜的情況,飛速傳回了劉勳的耳裡。
“砰!”
他拍響了麵前的案幾,振奮有力,“此為良機,不可錯失也!”
“張韓,欲蓋彌彰,方才巡防加築,他生怕我夜間襲營,”劉勳走來走去,苦思冥想。
今日本打算日落之前就殺出去,追打張韓敗兵,但他還是留了個心眼,準備晚上再看看張韓如何排布兵馬。
他白晝兵敗,自己受傷,軍中士氣定然低下,肯定無法調集如此多的巡防,即便是有,肯定也會麵有憂色。
但這些人,精神振奮,士氣高昂,明顯是欲蓋彌彰,以親兵精銳來守巡防之事,正說明張韓營中才是重中之重!
如此做派,無非隻有一個緣由——他要撤軍!
撤至廬江治所,先行穩住軍心,而後建立城防,守住所得功績。
豈能令他輕易撤走。
“張胤聽令,命各部宗帥領兵儘出,留一萬兵守城,其餘人撲殺出去,破張韓巡防,追至其中軍大營!”
“今日取張韓首級,震懾曹軍,收複廬江以建立功績!”
“唯!!”
半個時辰後,城內騎兵兩千餘匹儘出,各部率有步卒,成隊殺出城外,放四座吊橋以渡。
沿兩路殺出,直奔張韓巡防。
登時交戰在一起,喊殺震天。
張胤下午得勝,此刻興奮異常,勇猛衝鋒在先,殺出一條血路,將張韓軍殺得棄守而走,留下了滿地的兵刃、兵甲。
但追兵顯然來不及去清掃,追逐逃散的敗兵,蜂擁而去。
連追兩條小河,過山林小道,張胤未曾進林中,都是繞道而走,沿途可見散落的輜重,車轅痕跡。
心中更加篤定張韓定是要趁夜色撤軍,於是快馬加鞭。
不多時,明月即將落下時,天色更暗,駁雜的馬蹄聲中,忽然傳來了一道較為清晰之聲。
誇噠!
一匹暗赤如夜火的戰馬在右側山坡上越過頂端,筆直的殺了下來,此戰馬於崎嶇山路健步如飛,口吐白霧,目光凶惡。
俯衝之時越過樹樁草叢,不受半分影響,直到近前,張胤才看清來人。
銀袍銀甲,亮銀直槍,槍尖仿佛有月光光澤流轉,不是張韓又會是誰?!
“張伯常!”張胤拍馬迎去,以他估計,張韓今日所受的傷不輕,這般強行俯衝,一震之下傷口迸裂,難救也。
兩人身形快速接近,張胤鼓足全身氣力,雙手持槊橫掃,欲借力掃震張韓落馬。
可是,在飛馬躍來之際,張韓身形如蝴蝶穿花,側身一矮,同時遞槍如同靈蛇吐信,其動作一氣嗬成、渾然無漏,月光跟隨槍尖在張胤的脖頸前劃過。
蹭一聲響,張胤身子被寸許間的猛力撞得倒飛出去,首級卻已拋向上空。
張韓根本不記得他是誰,拉住韁繩又殺向了軍陣之中。
張胤多率兵馬方寸大亂,隨典韋、高順、張遼的騎兵全數自山坡上俯衝而下,這些追兵被切割成了十幾個小戰場。
此時,山道上又有刀盾步卒翻山越嶺而來,合身滾於斜坡,越過戰場直奔中軍,成百上千的人呼喊殺號,衝向劉勳。
“奸賊詭計,我中計矣!”劉勳拉都拉不住戰馬,四處皆是敵人,前後已被阻隔,此地地形不廣,縱使人數再多,也首尾難顧!
“休矣,休矣!”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