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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君侯,本就不打算要殺我吧?”劉先神態平靜了下來,回想方才的種種,張韓好像從始至終都沒有太大的情緒波動。
“當然沒有,我隻喜結交朋友,其實不喜刀兵相見。”
“人說一怒兩難,無論結果如何,心緒動蕩太大,雙方均有火氣,傷了身子,還不如喝一頓酒,”張韓嘴角上揚的說道,回去了自己的主位上坐下。
坐下之後感歎道:“我聽聞世家都不會吊死在一棵樹上。”
“家族之內的賢才脈絡,都分散到大漢各州郡,這樣無論結局如何,家族都可長存。”
“先生,在荊州或許也並不安穩吧?你的氣節自然是令人敬佩,但是這孩子本就沒了父母,既是托你照顧,就應當為他長遠考慮呀。”
劉先雖說不是什麼深謀遠慮的高人,但是張韓的這些話他也算聽得進去。
自家家族的確已經很單薄,有可能慢慢的凋零,也就是自己在荊州這一任彆駕之後,後麵也就不會再有什麼人物能起來了。
唯一的希望就是不疑,可劉先忽然想起了一種可能。
他之前隻知道炫耀周不疑的天資聰穎,卻忘記了人心叵測,現在張韓這麼一說,猛然反應過來,靠山。
如此天資,定也要有好的靠山,荊州賢才高士可以教導才學但是卻不能成為倚靠,那在孩子逐漸長大後,就必須要學會藏秀於內,外顯其拙。
又或者即便有優秀的才能,也隻能隱居求學,不能隨意的抒發自己的誌向,對外宣稱淡泊名利、寧靜致遠。
否則,荊州爭權奪利的家族派係,要麼是立刻強奪拉攏,要麼就會暗中毀去。
這日子過著,不安逸。
“君侯難道,真是願意收不疑為弟子?”劉先拱手恭敬的問道。
張韓喝著酒,瞥了他一眼,喝完道:“廢話,難道真要把一個孩子當人質嗎?我張伯常何須行這等事?”
“君侯為何,獨喜不疑呢?”劉先不自覺的露出的笑容,但仍舊還是頗為不解。
畢竟這天下的少年異才太多了,無論是吹噓的還是有真才實學的,以張韓的地位和人脈,想要這樣的好苗子絕對排著隊給他送上來。
“不知道,眼緣吧,”張韓淡淡的回應著,目光不經意的瞥向了遠處的周不疑。
心緒略有動容。
這孩子少年異才,史書寥寥幾筆,卻十分驚豔,和衝弟日後還是極好的玩伴,但是下場卻不好。
因為一個所謂“無法掌控”的未來,直接被賜死,何等的可惜。
而且張韓心中還記得,劉先才學很高,在曆史上第一次出使許都,就把曹老板懟得啞口無言,當然這一次他沒機會懟。
因為現在是君臣和諧曹,不是原本的挾天子曹。
而在那一次怒懟之後,曹操就表劉先為武陵太守,耐人尋味。
後麵更是一直將他提拔到了魏尚書令的位置。
因此,張韓覺得劉先來出使,是一件好事,或許能夠打開荊州之路,荊州的各大家族,也會想要找一個退路,即便是坐觀冀、兗兩大雄主成敗,也會在勝負出現苗頭的時候,爭先恐後來投……
張韓知曉這些常人不知的後事,這便是得天獨厚的眼光和優勢了,他知道劉先一定會答應,有心親曹,便可以拉攏。
這拉攏嘛,先禮後兵再禮,算是不錯的法子了,至少方才那搭在劉先脖頸上的一劍,可以讓劉先真正冷靜下來思考。
“好一句眼緣……”劉先繼續深思,但此刻氣氛已經不再劍拔**張。
過了不久,他也向張韓致歉,方才未經前情後事,心緒不寧,便說出了“匹夫一怒”這種話,還向張韓揮劍。
其實若按照其他將領殺伐果斷的脾氣,恐怕就不是諄諄善誘這麼簡單了。
若以此來論,劉先其實還需要感謝張韓的儒雅,讓他不像普通將領那般魯莽暴躁。
聊到後來,庭院內的氣氛和諧了許多,劉先也是在見識了張韓的身手之後,才明白為何之前動手時,那宿衛統領典韋一點動容都沒有,因為根本不需要。
“在下,以前曾打算讓不疑跟著同郡的劉巴學習,但劉巴推辭了,他說過去曾遊學荊北,記誦詩書之學,不足以建立功名。”
“自稱內無楊朱守靜之術,外無墨翟務實之風,如天之南箕,華而不實。”
“因此拒絕了我的請求,”劉先回憶起此事,嘴角含笑,現在又有了新的看法,“原本我以為他不願和我結交,也不願擔此教導之任,現在看來,劉巴應當是自認為不可成不疑的靠山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