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忠歎道:“此前早知是計,奈何張韓深諳人心,仿佛早已猜透我營中態勢,知曉這邢道榮不聽人勸告,會一意孤行。”
“方才會至這般狀況,我們即便是拉也拉不住……”
這便是問題的關鍵所在,若是邢道榮聽勸,哪怕他憨傻也能勸回來,不至於讓張韓的計謀得逞。
而現在,不光零陵軍整個被毀,長沙軍同樣要麵臨上此鳴金退軍的罪責,至少定一個錯失良機的罪名。
這時候向襄陽請援,其實乃是要承擔戰敗之罪,有人頂出去才行,這些話,黃忠不好說出口,也不敢說出口。
他不是怕死,怕的是劉磐說出一句讓他黃老將軍頂罪,扛下罪責……
黃忠年紀已逐漸大了,聽不得這些話,如此刺痛的一擊,足夠令他這輩子再無半點念想衝勁。
劉磐歎了口氣,再次陷入了深思之中,他又何嘗不明白個中複雜,更何況邢道榮還提早向襄陽發出了軍情,將上一次鳴金之時先行狀告了回去。
至於結果如何,還未能傳來消息,若是叔父因此暴怒,他們兩人都難逃罪責。
想了許久,劉磐猛然一拍大腿,道:“漢升不必擔憂,既是兵敗,自然需要如實告知,方才不會再敗,張韓狡詐,善識人心,麾下文武皆是不俗,此情如何不能認。”
“我自有過,可一力承擔,我以主將身份,向襄陽請罪便是,結果如何你不必為我擔心。”
黃忠鼻頭一酸,心裡莫名多了些許暖意,本還想再說些什麼,但劉磐擺了擺手,示意他不必多勸。
不久之後,飛騎從營中出發,將軍情送去襄陽。
一夜送達不敢停留,劉表本就在時刻關注各地的戰事,已經很長一段時日未能睡得安寧了。
整個人也都蒼老了許多。
而今,江夏被攻占,孫策又收得豫章,曹昂、張遼屢屢進犯荊州之地,已丟失數座城池。
若是此刻再傳來南陽兵敗的消息,那局勢就真的有些危機了。
境內的家族,也許會產生動搖,很多原本平穩的政局,也會悄然變動,劉表會變得無法製衡手下的各家族勢力。
“報,”門外,有主簿謀臣快速走來,進了大堂之後躬身行禮,“主公,有南陽急報。”
“速速請來。”
劉表霍地起身,連忙向外走去,一隻手背在身後,看似平穩,其實那隻手已經暗暗發抖。
他雖不敢期待大勝斬殺張韓首級,但卻也害怕傳來潰敗的消息,至少可以平穩頂住這支兵馬方才是最佳局麵。
因為一旦兵馬對峙,那就意味著北方冀州會成為自己的助力,牽製曹操的主要兵力。
他曹操一定沒有本錢和南北同時開戰。
不多時,劉表到了院中,那狂奔一夜的騎兵已精神恍惚,滿頭虛汗,見到劉表後立刻拜服,道:“主公,進新野的零陵、長沙兩軍大敗,隻能退守十餘裡,為防止張韓趁勝襲營,故而棄守此前的營地,轉而駐守於關隘。”
“這是劉將軍送來的軍情,係其親手所寫,請主公過目!”
劉表“啊”了一聲,連忙顫顫巍巍的拿過書信,卷開一看,整個人都陷入了呆滯之中。
軍情上寫明,張韓施計令邢道榮自大,亂了軍中陣腳,待第三日再交戰時,他一騎當先斬殺邢道榮,再斬殺副將十三人,大破零陵軍。
又解釋了此前邢道榮送來的軍情,以及當日鳴金之事。
劉表攥緊了拳頭,心裡正是滴血般的難受疼痛時,忽然又有**步奔來,直接闖入衙署大廣場內,向前狂奔,身後數十名宿衛喝止,更有張弓搭箭者。
這些宿衛很快將他拿下,押到了劉表的麵前,那人滿臉血漬,一臉風塵,灰頭土臉的哭喊起來:“主公,我家將軍被劉磐、黃忠害死,如今戰敗,他們還要暗中遣散零陵軍馬,顛倒黑白!栽贓到我將軍頭上,我們零陵兵數千人回不去家,請主公為我們做主哇!”
“你胡說!”先前來的飛騎頓時氣不打一處來,兩人先後到達,但路上不曾照麵,很明顯是兩條路過來。
而這人或許是提早出發,也許是回營之前就已經派出來了。
畢竟,在大軍回守襄陽外關口之後,早已是**了零陵兵馬,嚴密看管他們**。
不可能再派得出騎兵來報信。
沒想到,卻還是晚了一步漏了此人……若是路上碰見就好了